皇上,您看看她!”靳薇歌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白梧桐不慌不忙,缓缓起身,“皇上,请恕臣妾失礼,实在不敢吃这别人送来的东西。自从蕴和蕴熙被歹人下毒,臣妾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这深宫里的人心险恶,若是不多加小心,说不定哪天中毒的就轮到臣妾自己了!”
张承宴的眉头紧紧拧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冷冷开口,“昭嫔,适可而止!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也不该在朕面前如此放肆无礼!”
“皇上,臣妾如何能不失礼?”白梧桐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挺直腰杆,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声音陡然拔高,“蕴和蕴熙出事后,您可曾踏入昭春殿半步,看望过他们一眼?听到他们变成痴傻儿的噩耗,您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转身就走。奶娘没去彻查,太医也未再悉心诊治,甚至连孩子体内剩下的毒都不管不顾了!臣妾曾经天真地以为,皇上您是一代明君,是这天下独一无二、心怀苍生,有情有义的男子。”
“可经过此事,臣妾才明白,皇上您也不过是个普通凡人,逃不开嗔痴喜怒的束缚。您一心寄予厚望的孩子成了痴傻儿,便如此绝情地将他们弃之不顾!您心里明明清楚,臣妾绝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您还是将满心的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到臣妾身上……”
“够了!”张承宴猛地站起身来,脸上乌云密布,怒声喝道,“给朕闭嘴!明明就是你照顾不力,若不是如此,蕴和蕴熙又怎会遭遇此等变故!”
“那皇上您就能照顾好了吗?”白梧桐毫不示弱,“若是皇上您真有能力护他们周全,臣妾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连照顾孩子都不敢假手于人!”
周围的妃嫔们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御花园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平日里最爱看热闹的德妃和惠妃,此刻也没了兴致。
这昭嫔怕是真的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如此大胆,敢这般顶撞皇上!
刚才那番话,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指责皇上无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了吗?
这可是犯了大忌!
“你可真是疯了!”张承宴看着白梧桐,之前眼中的柔情与欣赏早已荡然无存,这分明就是一个疯女人,“居然敢对朕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人,把她给朕拖出去!送回昭春殿,继续禁足,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殿门半步!”
旁边的靳薇歌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个昭嫔还真是愚蠢至极,没一点脑子。
居然敢这般和皇上说话,这下可好,彻底把皇上给得罪死了!
原本她还忌惮白梧桐几分,担心她会继续成为自己在后宫争宠的劲敌。
现在看来,她已经完全不足为惧,连与自己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了。
“皇上,臣妾是真的疯了!臣妾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双胞胎儿子,竟被歹人毒害成这副模样,可皇上您呢?您却对他们不管不顾!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皇上,您可曾抓到伤害他们的凶手?”
白梧桐情绪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原本怨恨的面容此刻显得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惜,“皇上,臣妾心里的苦,又有谁能懂!臣妾每日每夜都睡不安稳,食不知味,多希望那天的可怕遭遇只是一场噩梦,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蕴和蕴熙还是像从前一样,活泼可爱,安然无恙。”
“皇上,您难道都忘了吗?您曾日日守在蕴和蕴熙的摇篮边,温柔地为他们念诗.您满心期盼着他们降临人世,眼神里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在猎场上,您意气风发地抱着他们,向众人展示皇家的血脉.我们一起精心为他们挑选小衣服和襁褓!如今,仅仅因为他们变成了痴傻儿,难道这曾经的一切美好,就都要被您抛诸脑后,当作从未发生过吗?”
随着白梧桐字字泣血的诉说,那些被张承宴刻意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中汹涌浮现。
那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全是他与蕴和蕴熙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时他每日一下朝,心里就只想着赶快去看看两个孩子。
他们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他忘却朝堂上的疲惫。
张承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朕如何能忘!可你告诉朕,如今朕又能怎么办?你难受,朕又何曾不难受!”
“皇上,如果蕴和蕴熙没有出事,还像是以前一样,您会怎么做?”
白梧桐紧紧盯着张承宴,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言辞激烈的质问,饱含深情的回忆诉说,都是在为这一刻做铺垫。
她就是要让皇上亲口许下承诺,让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果蕴和蕴熙还好好的,朕自当一如既往地疼爱他们!蕴和身为朕的长子,朕定会将他立为太子,只要他足够优秀,朕会让他成为这天下未来的主宰!”
然而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蕴和蕴熙已然遭受重创,再无恢复如常的可能!
白梧桐嘴角泛起一抹落寞的笑意,满是无奈与悲凉,轻声呢喃道,“看来皇上心里到底还是有他们的,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臣妾刚才实在是太过失态,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她的目光温柔似水,却又隐隐透着钻心的痛苦,恰似一朵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凋零的百合花,惹人怜惜,“臣妾之前之所以言语冲撞,行为失当,皆是因为臣妾一时糊涂,错以为皇上对蕴和蕴熙已经没有了丝毫父子之情。如今臣妾明白了,皇上心中的那份情,从未消失。皇上,您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妾信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