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沛苏醒后,警察第一时间又上医院给他做了一次详细的笔录。
“江先生,请您描述一下你中毒当日的情况,尽量多说一些细节。”一位警察严肃地问道。
江沛坐在病床上,身体有些虚弱,任以茜正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渴切的眼神中也带着疑惑。
她确实也还没从江沛口中听到当日中毒的详细情况。
江沛喘了口粗气,开始回忆那天的情形。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吃了早饭,然后就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司的文件。大约九点的时候,老林端了中药来给我喝。”
生怕警察误会,他连忙补充:“我去年被查出了关节炎,正在吃中药调理。然后我刚喝了一口药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警察追问。
“药刚喝下去,我就觉得恶心,想吐,甚至心跳加速,喘不上气。接着我就疼痛难忍,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警察听后点了点头,但也有些失望。
江沛说的这些基本和管家老林说的一致,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在吃中药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警方还是怀疑是凶手买通了药剂师许亮,在给江沛配药的时候趁机修改了药方,加重了马钱子的剂量,导致江沛中毒的。
不过,许亮死了。
而医院马钱子的数量出入和医院的用量对得上号,监控也没有拍到许亮偷换药方的实质性证据,警方只能再继续调查。
“除了医院里的人,家中的佣人、管家还有我太太都知道。”
“你怀疑是谁下的毒?”警察接着问。
江沛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有我的怀疑。”
他的声音喑哑,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对警察坦白道;“我怀疑是公司内部的人,可能会是董事会中的某个人。”
警察听后有些惊讶,这和江临之前提供的线索一致。
警察急忙追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这几年闲赋在家,公司都是交给我的大儿子江临打理,公司董事会的人对此颇有怨言,时常会上门来找我抱怨。而江临一心想要实施他的变革,把这些董事从公司赶出去,是我尽力阻拦了下来。但其中几个人还是收到了风声。”江沛解释道。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后,继续补充道:“一个月前,我的秘书查到有人正在恶意收购公司股份,我怀疑是董事会中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们可能觉得只要我这个老家伙不在了,江临的改革就难以进行,甚至可以趁着我的死讯传出去后,公司大乱之下,坐收渔利。”
几十年商场的拼杀,让他将他们那些卑劣的手段看得透透的,而事情的真相,八九不离十的大约就是如此。
警察认真地记录下了江沛的话,然后又问:“董事会人员的名单,江临先生已经提供给过我们。因为涉及重大也没实质性证据,加上怕对你的公司产生影响,我们暂时还未对这些人进行传话,只是监视了起来。”
说着,他将之前江临给过的名单递到了江沛跟前,接着问道:“这些人中你觉得有谁最为可疑?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让你觉得有人有动机这么做?”
江沛拿起名单一一看了过去。
江临将所有的董事的名字都罗列了上去,无一错漏,无须江沛再做补充。
一眼望到底后,江沛抬起头有些失望地看着警察,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没法提供名单,因为这些人都跟着我一起创建云麓,他们在我面前素来恭敬,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恨意的样子。”
警察早在江临那里听过一样的话,所以对江沛的答案早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太期待,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他点了点头,继续将江沛的话记录下来。
突然,江沛好像想到了什么,指着一个人名道:“或许可以查一查他。”
警察闻言立马抬起头,凑过身来问道:“是谁?”
江沛淡淡道来一个名字:“郑生。”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反倒让任以茜瞪圆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向江沛,脱口道:“为什么是他?”
在她的印象里,郑生一直是一个老实人,安静本分地在云麓待着。
江沛时不时会跟她吐槽一下董事会里那些人私下里的勾当,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但这些人里从来没有郑生的名字。
所以,江沛为什么怀疑他?
江沛闭了闭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然后淡淡道:“你还记得家俊吗?”
“李家俊?”任以茜一脸骇然。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十八年前,她和江宪之差点就死在了这个人手里。
那日她开车去接江宪之放学,孩子刚坐上车,她的车就被李家俊挟持了,逼着她说出家中保险箱的密码。
任以茜颤抖着紧紧抱住了江宪之,害怕李家俊会伤害孩子,但也没忘了出声质问他:“家俊,你要对我们母子俩做什么?”
李家俊转着方向盘,快速地开着车,然后狰狞一笑:“大嫂,你这话问得真好笑。我拿着枪,又绑架了你和宪之,你说我要做什么?”
任以茜哑然,又不知道李家俊的动机。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就像她的心一样,传来强烈的震感。
她给江宪之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地大哭起来:“妈,我害怕,妈他是谁,我们是不是要被杀死了?”
尖锐的哭喊声在车厢里回响,遮掩住了任以茜手机的振动声。
而她则装出一副安抚孩子的模样:“宪之,别害怕,别哭,妈妈在这里,你爸爸很快会来救我们的。”
她的手则是偷偷伸进了口袋中,悄悄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