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是一阵拉拉扯扯。
最后达成一致,两个人都睡主卧,不过徐莺时坚决不同意一个被窝。
徐莺时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般,滚到床的一侧,抬头看窗外。
周林深住顶层豪宅,窗外没有遮拦,不用拉窗帘,风景一览无遗,窗外夜空澄澈,明月皎洁,云朵似薄纱,轻盈飘荡。
徐莺时从未感觉自己离月亮这么近。
“周林深,窗外下雨下雪的时候,是不是更好看?”
“是,下雨下雪的时候,你再来看。”
周林深隔着被子,从她身后抱住她。
渐渐地月亮变得模糊,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徐莺时很快便睡着了。
被子裹着不舒服,她从小便一个人睡,没人纠正睡姿,睡觉一向不老实,很快便蹬得四仰八叉。
周林深将被子拉上来,松松地盖住她胸口,只留了两只手臂露在外面。
他撑着头看她熟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面容恬静而美好,月华之下,她如一朵洁白的百合花。
“徐莺时,我才是馋你的身子呢!”周林深轻声道。
没错,是他馋她的身子,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开始。
周林深的心中,有一座布满迷雾的森林,他不敢进入,不敢靠近。
第一次见到徐莺时,她崴了脚,一瘸一拐向他走来,漂亮的大眼睛中有惊慌和羞怯,像……一只小鹿。
那一个瞬间,他感觉那座迷雾森林,似乎亮起了点点微光。
她会否像一只敏捷的小鹿,带他走出迷雾森林?
“徐莺时,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有多欣喜若狂?”
周林深轻轻地亲吻着徐莺时肩头的朱砂痣。
那一夜,她吻他的时候,他的身子,比她的还要滚烫,他回应她,比她还要疯狂。
女孩的身子抖了一下,嘴唇微微翕动。
“妈妈……”
妈妈?
徐莺时真的梦见了母亲。
穿鹅黄的裙子,阳春三月的花海中,微笑着对她张开怀抱。
“莺莺……”
母亲的脸和笑容那么真切,眼波流转,声音清脆,不再是多年来,挂在墙上遗像中那个呆板的形象。
“妈妈,你去了哪里?”徐莺时扑过去,母亲的怀抱真温暖啊。
“莺莺,你长大了,比妈妈高了。”
她哭着抚摸母亲的脸。
魂魄不曾来入梦,十六年来,她几乎忘记了母亲真实的模样。
“莺莺,你保重……”
突然起了雾,母亲擦掉她脸上的泪,渐渐地要隐入迷雾之中。
“妈妈,妈妈!”
徐莺时往迷雾中追,可四下茫茫,哪里有母亲的身影。
“徐莺时,徐莺时……”
她哭着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周林深的眼睛。
“做噩梦了?”
徐莺时摇头。
不算是噩梦。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见过母亲了,她只怪自己醒来得太快,没有问问母亲,十六年前,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周林深终究是钻进了她的被窝。
他拥住她:“时间还早,好好睡。”
第二天一早,徐莺时是在周林深的惊呼声中醒来的。
她睡得迷迷瞪瞪,突然周林深拉起被子捂住她,嘴里高声叫道:“你来干什么?”
隔着被子,徐莺时的鼻子里还是传进来一阵阵浓郁的兰花香。
有女人走进这间屋子。
而且,这个女人,知道周林深房子的密码,和他关系匪浅。
徐莺时在被窝里捂住嘴瑟瑟发抖,天,这是被捉奸在床了?
“昨晚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来看我儿子是否活着!”
天,这是周林深的妈?
难道就是昨天那个不停打电话的林竹韵?
这也不比被捉奸在床好啊。
昨天屋里就他们俩,睡觉也没有关卧室门,但是,谁家妈就这么登堂入室啊?
“林深,床上这位,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出去说!”周林深起床裹上了浴袍。
林竹韵这才离开卧室,周林深贴心俯下身,隔着被子说了声“别怕”,跟着出去,关上了房门。
徐莺时这才伸出头出了口大气。
母子俩在客厅,说话声音都不小,卧室门关得不严实,徐莺时听得声声入耳。
“昨天宏光的何董事长亲自找你谈合作,几十个亿的利润,据说你接到个电话便走了,将何董事长生生地晾了一个下午。”林竹韵首先发难。
她手也没闲着,翻看着沙发上的购物袋。
“林深,你对这小妖精比对你妈还大方呢!”
“这包是刚到的新货,我都还没拿到就被你抢了?”
“啧啧啧,这是些啥?”林竹韵勾起那几件情趣内衣,一脸的嫌弃。
“林深,都说你有头脑,就为这小骚货,你正事也能耽搁,你是真昏了头了!”
“妈,昏了头的是你吧。”周林深从她手中抢过那几件衣服,一件一件抖开来仔细看。
“姓何的是做慈善的?几十个亿的利润主动送上门?”
“他是被鬼佬摆了一道,现在到处找冤大头帮他背锅解套呢!”
“你以为老关前段时间出国做什么?就是查这个事。”
“我只是遗憾走早了一点,没有把姓何的演的戏看完。”
林竹韵有些怏怏。
“那你也不能不接电话啊。”
周林深将那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昨晚心情好,不想被破坏了好心情。”
“爷爷的话你也不听?”林竹韵终于搬出杀手锏。
“昨天爷爷的老战友过来,本想叫你一起吃个饭的……”
“还带了他孙女一起过来,你记得吗,叫左晨希的小姑娘,长得挺好看,你们小时候也一起玩过……”
徐莺时的心,没来由地扯了一下,有些痛。
周林深没有说话。
林竹韵继续说道:“外面的莺莺燕燕,你想怎么玩我也不管你。”
“不过你年纪不小,也该是收了心性的时候了,周家嫡系的孙辈就你一个,这么大个摊子,你也是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联姻了。”
“我看左家的姑娘就不错,根正苗红,知根知底,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他父亲身居高位,两个哥哥也是从政,政治前途光明,对周家以后帮助很大。”
“那外面的妖精,除了穿这些骚包衣服勾引人,还能做什么?”
“赶紧散了,不就是花钱的事吗?”
后面几句话,林竹韵故意提高了音调,摆明了是说给徐莺时这个勾引她儿子的“妖精”听的。
徐莺时喉头一阵堵,她想听听周林深怎么说。
半晌,周林深干巴巴地说了句:“我有分寸。”
悬着的心,“啪嗒”一下落下,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