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徐莺时陪冬冬玩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那身衣服,穿在身上跟有针扎着般难受。
唐榆和韩素,和她一样并不关注奢侈品,但是昂贵的衣服和便宜的衣服,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
她这身衣服,剪裁流畅,面料柔软,即便是再不懂行,也知道价格不菲。
徐莺时都不敢站直坐正,生怕舅舅拍了照片去查。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点多,唐榆照例送她去公交车站。
一路上,照例千叮咛万嘱咐,不过,内容从人身安全,变成了女孩子的择偶观。
“莺莺,找个医生挺好的。”
“律师和医生,都是高收入阶层,你以后和苏医生在一起,那个老房子,能卖多少算多少,舅舅舅妈努努力,给你添一点做嫁妆,你们结婚买房,舅舅有个交代,以后才好到地下见你妈妈。”
徐莺时又是感动又是伤感:“舅舅,你说的什么话,你长命百岁,以后见着我妈妈,我妈妈早就认不得你了,说,这个老头子是谁啊?”
告别唐榆,上了公交车,徐莺时赶紧打开手机看。
“莺莺,你不是说好请我吃牛肉面?”
“我今天晚上就想吃。”
“我以后请你吃其他的。”徐莺时回他。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以后还是少让周林深出现在锦绣路这一段。
上次在这边遇见朱姨,已经误会了她和周林深的关系,好在朱姨已经搬走了,要不然,怕是早就传开她交男朋友的事了,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埋下一颗雷。
这时手机又响一声,是韩素的微信。
“莺莺,我忘了发你苏医生的照片了,你看一看,挺好一小伙儿!”
徐莺时点开,是一张红底穿白大褂的工作照,照片上的小伙子,五官清秀,戴一副无边框眼镜,眼神清澈,说是已经二十七岁,可看上去,像个刚刚毕业的男大。
公交车到站,徐莺时急匆匆往家赶。
这两天有些累了,她只想早点休息,周一满血复活,迎接新一周高强度的工作。
刚刚走拢小区,见小区门口,围了一大堆人,一见到她,竟然都迎了上来。
“莺莺啊,你可回来了,你秦奶奶出事儿了!”走在最前面的刘奶奶,拉住徐莺时的手说道。
“莺莺,你上次说你是法师……”
“不是法师,是律师!”人群中,马上有老太太纠正刘奶奶的错误。
“对对,是律师,莺莺,你说要是被欺负了,你可以帮我们打官司的?”刘奶奶继续说道。
“是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徐莺时问道。
“秦奶奶摔倒了,骨折呢!”
“腿骨骨折,好像肋骨也折了?”
“还有脑血栓……”
“啥啊,是心律失常……”
“送医院,押金都押了五万。”
“不止不止,后来秦大爷又送钱过去了,我听说七万了……”
一群老太太老太爷,叽叽喳喳,把徐莺时头都吵晕了。
“等一等,都别吵,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们派出来一个人好好说?”徐莺时扬扬手道。
小区的一楼,有个姓文的大姐用自家的房子,开了家茶房,平时街坊们去喝喝茶打打牌,今天文大姐主动提出,让大家去她那里做,茶水免费。
一群人,簇拥着徐莺时来到茶房坐定,派出兰大爷和徐莺时说事。
兰大爷以前是厂里的会计,有文化,能说清楚。
“莺莺,事情是这样的。”兰大爷果然条理清楚,三言两语,便让徐莺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秦奶奶昨天下午遛弯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区花坛,花坛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狸花猫,一下子扑到秦奶奶身上,秦奶奶受到惊吓,摔倒在地,导致左侧股骨骨折。
同时,由于摔倒时受到惊吓和疼痛刺激,引发心律失常,出现心悸、胸闷等症状。秦奶奶本人还患有高血压等基础疾病,此次意外导致她血压急剧升高,出现了头晕头痛等不适。
如今,秦奶奶被送到了市第二人民医院住院手术住院,前期已经交纳了七万押金,据医院评估,老年人摔倒,预后不好,后续治疗和康复费用预估将达到十二万。
好在秦奶奶有职工医保,能报销部分政策内费用,但个人自费项目可能达到五万左右。
“莺莺,你秦奶奶和秦大爷,老两口退休工资加起来才四千多,他们儿子听说最近失业了,一家人日子也不好过,这五万块钱,对他们来说也很困难啊!”兰大爷长叹一声道。
刘奶奶往前走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给徐莺时。
“莺莺,我们知道,你是做这一行的,靠打官司挣钱呢!”
“我们知道你们家也不容易,所以不让你白干。”
“这里两千块钱,是我们这些老邻居凑起来的,你拿着。”
徐莺时想一想,收下了那个信封。
刘奶奶说得没错,她确实是靠给别人打官司挣钱的。
这个案子,是她为街坊邻居做的第一个案子,她想开个好头,立个好的规矩,她是刚刚起步的小律师,需要钱,即便是熟人,她也不能白干。
徐莺时问道:“你们有没有事发当时的照片或者视频?”
“那只狸花猫,你们能确定是谁养的吗?”
如果能找到猫的主人,便可以根据法律的相关规定,对猫主人提起侵权之诉,要求损害赔偿。
刘奶奶摊摊手说道:“要是知道谁是猫的主人,我们早就帮秦奶奶找上门去了。”
“野猫,那花坛里面,都是些野猫啊!”
徐莺时心中“咯噔”一下,如果猫没有主人,便找不到责任主体。
这老旧小区之中,又没有物业管理公司,都是小区居民每户凑二十块钱,请了个大爷,帮忙看守门房,平日里做点小区的清洁工作。
大爷一个月拿一千多块钱,如果让他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显失公平,而且存在极大的执行难度。
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社区。
社区对他们这些老旧小区有管理责任,如果能证明社区确实没有尽到安全保障义务,是可以要求社区进行赔偿的。
但是,社区毕竟是无偿服务的公益组织,法院即便是判定他们有过错责任,可能承担的责任有限。
这个案子棘手啊!
徐莺时捏着那个信封,寻思着要不要将这些钱退回去,自己只进行一点免费的咨询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