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是啊!按理说,玉山发生了这种事,就算没到亡魂遍野的地步,也该山内怨气横生。
可现在的玉山,都没有。
“玄门联谊会的人可不是白来的,那些亡魂大概才是他们的真目标。”
白大哥打了个哈欠揉太阳穴,“他们逃得那样快,估摸在和我们动手之前就已经把亡魂给转移去稳妥之地了。”
“他们要那么多亡魂,是为了炼什么东西么?”范大哥锁眉猜测:“这么大量的亡魂,不是为了献祭,就是为了炼化。”
“是,炼魂丹。”我开口给他们解惑:“四年前我被许广海他们掳走,亲耳听他们说,要把我炼成药人,再投入炼丹炉炼丹。他们想,长生不老,拔地成仙。”
“魂丹?”范大哥思忖说:“用亡魂炼丹,确实能达到长生不老,甚至成仙的目的,但需要特定的阴日生人才行,而且并非三两只魂魄就能解决,至少需要,九百九十九只……”
我咬唇想了想:
“他们的计划并不是现在才刚开始实行的,四年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个捷径,他们能想到抓我去炼丹,肯定在此之前就已经着手捕捉其他亡魂了……
如果,能有鬼差帮忙查一查勾魂簿子,看这几年京城或者附近一带有没有漏勾,或者失踪的亡魂现在还没有到地府报道、就好了。”
“失踪的亡魂……”范大哥恍然大悟:“对啊,查勾魂簿子才是最便捷的方式!”
长烬听完我们的话,从容淡漠地吩咐了句:“这事,你们去办。”
白大哥与范大哥异口同声:“明白,老板!”
得,长烬暴露身份后是连装都不打算在我面前再装下去了……
不过,这样清冷威严的长烬,以前,倒真没见过几回……
关于长烬就是师父这件事,我一时半会,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割裂感。
毕竟从前和师父相处,我有好几年连师父的袖子都不敢碰。
师父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清冷威仪,高高在上,华贵不容亵渎……师父疼我,但也始终和我保持分寸,从不曾同我过于亲密。
而长烬……这家伙就没有与我保持距离过!
从我嫁给他、不小心睡了他那天起,他便从未把我当成外人……尤其是在夜深人静只有我们两人亲密的时候,他主动得简直不像话。
以至于我如今双手都快摸他腹肌胸肌摸出茧子了!
现在告诉我,他就是我那爱戴面具、从不废话,一掌能劈死上百妖魔鬼怪的高冷师尊……我怎么觉得胆颤呢。
黎明时分,天蒙蒙亮。
副局长他们也去北面支援殷立疆与殷志国了,我和长烬坐在帐篷外的大石头上,靠在一起看天边暗红霞光。
“我隐瞒你自己的身份,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么?”他不放心地握住我指尖,歉意往我额上亲吻了一下。
我歪头靠在他肩上,深吸一口寒凉的晨风,摇头抿了抿干涩的唇,
“阿烬,你不明白,我师父对我而言,是精神支柱。四年前的我很狼狈,就像跌入了黑暗深渊,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万劫不复时,是师父朝我伸来一只手,把我扯向了一片光明。
最开始几位师兄都嫌我资质平平还一身的伤,是个麻烦,只有师父,他不怕我脏,不怕我已经形同废人,不在乎我是否有天赋。
是师父把我收拾得干干净净,为我补全魂魄,教我自保之法。师父表面看着寡情少欲近乎冷漠无情,可我靠近师父,只会觉得无限温暖。
其实,我也好奇过,师父平日御下极严,对几位师兄与五阳观的弟子们管束甚紧,可独独对我宽纵放松,我不修炼法术,他就真不管我,我抄经书打瞌睡,他也不训我。
即便他知道,罚我的那些经文,是乐颜姐姐和青阳师兄私下偷偷帮我抄的,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是观内唯一的女弟子的缘故,师父是碍于性别,才不好收拾我……”
“不是碍于性别……”
他抬手把我抱进怀里,搂紧,下颌抵在我的头顶,闭目温声解释:
“为师的这个小徒弟,才二十岁,就受了那样重的伤,本该正在成长的身体,被我捞进怀里,却轻飘飘的,魂魄裂成那个样,为师给她修补时,她抓着为师的袖子,哭的不成样。
为师给她擦眼泪,她却抓住为师的手,疯狂祈求为师别扔下她。
她太胆小了,刚入五阳观那会子,连同为师说话都发抖,为师想尽法子给她安全感,可她始终不敢放下心中的戒备。
为师拿她无计可施,只能将她放在身边,日久天长的养着,宠着……
直到,那天昊阳抓了几只厉鬼炼丹,厉鬼逃出来吓到了她,她第一反应就是闯进我房里,扑进我怀里求救。
为师随手消灭了那几只厉鬼,她却趴在为师身上哭了一整晚,还哭睡着了,为师无奈,只能任由她趴在为师腿上安心睡觉。
幸好,从那天开始,她就胆子愈发大起来,会拿糖来讨好为师,会耍赖不修炼,还会缠着为师把她想要的法宝给她,看她一天比一天活泼,为师才敢放心放她下山,让她去上学。
为师原以为小丫头跑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为师都已经做好被小丫头丢弃的准备了,谁知小丫头刚放假就往观里跑,给几位师兄带零食,哄得紫阳合不拢嘴,还会特意把山下的小玩意带上来,摆到我面前显摆。
我的小徒儿,终于变成了一个开朗阳光的姑娘。”
“所以,是故意不管我的,就是为了养我的胆子?”我伸手环住他脖子,亲密地趴在他怀里,假装不高兴:“后来这几年,你闭关闭得勤了些。”
他亲吻我的眉,搂着我温柔说:“你老公在打人间副本,不闭关容易露馅。”
“我有好几次回去都没见到你,可想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咫尺之遥,却只能隔着一条宽道遥遥相望。”
我咬唇好奇:
“不对啊,你说你是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在火车站遇见我,和我初见,而且刘姨也说,我大一那年你就悄悄给我买了生日蛋糕。
可是,我被玄门联谊会抓走,是大一的暑假,我的生日,是上半年,你救我,是在夏天……所以师父你没收下我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我,还给我买了蛋糕……”
他一脸坦荡:“嗯,没收你为徒之前,我就暗恋你。”
我:“……”
我不信!
我继续往他怀里蹭蹭:“那你当了我师父,还对我冷冷淡淡的?”
他眸中含笑地伸手摸摸我后脑勺,问我:“为师对你不好?”
我哽住,努力争辩:“不是不好,你对我特别好。只是你平时,看着高冷严肃,一点也不像暗恋我的样子……”
“那还不是因为,不敢崩你师父的人设?”他笑着解释,眼底暖意令人如沐春风。
我语塞,又气又无奈地握拳捶他胸口:
“你还、挺敬业!不去当演员可惜了……每个角色都能演的这么完美,一点破绽都不露……所以转变成殷长烬身份,你就不高冷了,不严肃了,也不和我保持距离了?”
他拿住我的手攥在掌心,抱着我,大掌轻拍我后背,像哄孩子般好笑道:
“你都是我老婆了,还保持什么距离?是栀栀自己爬到为师身边来的,还要了为师的身子,到嘴的媳妇,为师还能让你跑了?”
“难怪当时那样急着领证。”我忍不住吐槽。
他轻叹息:“为夫,还欠夫人一场婚礼……”
我环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不急,等什么时候我想到,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了,我会找你要的。”
“好。”他扶住我的背,温柔纵容。
我爬进他的怀里,想了想,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邪恶念头,搂着他的脖子软声祈求:“你变回师父,给我看看。”
他挑挑眉,没有多想,便身上拂过一泓金光,化成了那名身穿白衣,墨发如瀑,玉冠高束的戴面具男人——
我怔怔看着他这张熟悉的玄铁面具,这双柔软的深情眼神……情不自禁、心虚想跑!
但他却先一步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转身刚要跑,他就搂着我腰肢把我收了回去,笑眼盈盈的逗我:“夫人想看,又不敢看,真怂!”
我尴尬趴回他肩上,猛吞了口口水,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你这个样子,我趴你怀里……总觉得,我在渎神欺师……”
他轻笑,主动离我近些,更近些,吻我唇的同时,拉起我的手,按在自己起伏剧烈的胸膛上,吐息如兰,略为滚烫:“傻夫人,不想渎神,也渎了多回,不想欺师,也欺了多次……我是你的,夫人,你要对我负责。”
他顶着师父的模样和我说话,我着实有些心猿意马,胆颤心惊……伸手,小心翼翼将他的面具摘下来……
面具下的那张容颜,剑眉星目,赤红眸底,高鼻薄唇,棱角分明……俊美绝世,温润如玉。
古神的打扮,衬得他美如画中谪仙,胜似天人。
温文尔雅,又不失威仪尊贵……瞧的人,心动不已。
“阿烬。”我欺身,跪在他腿上,双手搭上他的肩,主动将唇压在他的薄唇上,闭眼,肆意索取……
他按住我的腰,墨发飞扬,白衣飘飘。
深情回应着我的吻,软舌侵入我的口中,放肆撩拨我的心弦……
其实,渎神欺师的感觉……还蛮好!
——
五点二十五分,殷家老太太被殷三叔打电话摇了过来。
警察同志亲自去路口接的老太太,老太太先来指挥部和我们会面,见到我与长烬,老太太顿时湿了眼眶。
“烬儿!你爸和四叔糊涂,干出了这种事,是奶奶管教无方,奶奶对不起你!”老太太拄着拐杖涕泪连连,个把月没见,老太太仿佛苍老了许多。
长烬把我护在身后,拧眉沉声安排:“奶奶,劳烦你,尽力劝殷立疆与殷志国放弃反抗,放了那些无辜女孩。”
殷家老太太含泪点头,后却又试图商量:“烬儿,那好歹是你爸和四叔……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老太太向来通情达理,只是在亲情这方面,总是会犯糊涂。
长烬不悦冷脸,没好气道:
“他们害了这么多条无辜性命,为了一己之私牺牲那么多可怜女孩,如果不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世上还有公平正义可言吗?
律法,如果因为犯法者有钱有势而荒废,那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他们恶行昭昭,就算人能放过他,老天爷也不会饶了他们!”
“烬儿……”
“爷爷在世时曾说过,我殷家世代经商,诚信处世,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买卖,不害人,是我们殷家的祖训。
祖母,殷立疆与殷志国能有今天,是他们自己的报应,也是你有意偏袒放纵的后果。
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说服他们放了那些无辜女孩,到时,他们主动投降自首,说不准还能争取个无期徒刑,下半生顶多在狱中过得苦些。
否则,他就算拉着那些女孩陪葬,死后到了下面,也休想逃过十八层地狱的惩罚,人间没罚的人,到了下面,只会加倍折磨。”
老太太听罢,惶恐地踉跄一步,拄着拐杖抹了把眼泪,思忖良久,终于点头答应:
“好!我去试试,尽量说服他们放了那些孩子,好争取,上面能宽大处理!”
擦干脸上的泪痕,老太太临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红着眼眶自责内疚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两口子……我应该,早早听了你们爷爷的话,也不至于最终,酿成这个结局!”
六点,山里再次发生了爆炸,只不过这次爆炸只造成了几十名人质及武警同志的轻伤,并没有无辜人员死亡。
炸弹是殷志国点燃的,之所以没枉害人命,是因为殷立疆被老太太说动了,危急关头殷立疆抢走了殷志国手里的炸弹,扔向了山里。
爆炸导致整个山洞坍塌,所幸大家撤得早,受轻伤的人员也是被炸弹爆炸时炸飞的石头擦伤的。
至于罪魁祸首,则恶有恶报,逃跑路上被巨石砸断了腿。
我和长烬还有两位大哥赶过去时,殷志国已经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双腕挂着银手铐,一条腿已然不翼而飞,断掉的裤腿里全是乌红血迹……
灰头土脸地躺在担架上还不愿意服输,情绪激动的大放厥词:
“我不需要你们救我!让我死,让我死了算了!大哥,你个胆小鬼,你以为我们现在回头他们就能放过我们了吗?
左右都是个死,大哥,你可是我们殷家的家主啊,被枪毙这种死法,你以后哪来的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就该让这些女人给我们陪葬,我们死,也要死的有骨气!
妈,从小你就偏心二弟三弟,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我们进监狱,对你有什么好处!
妈,你和爸一样,从来都没瞧得起我和大哥,大哥,你被她骗了,她和老爷子心里只有建恒!
就连拾玉那个没出息的东西,都比咱俩得到的爱多!
她根本不关心你,老爷子临死宁愿把家产都给殷长烬,也不愿意把家主之位传给你,她也是在给殷长烬铺路!
大哥你糊涂啊,到头来,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前功尽弃啊!”
护士嫌他太吵,一管黄药水扎下去,殷志国瞬间就安生了。
殷立疆是被殷河书护着救出来的,爆炸刚一结束,谢局长就亲自给殷立疆戴上了手铐,不客气道:“不好意思了,前、殷家主!”
老太太满眼含泪地望着殷立疆,哽咽着承诺:“老大,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为你争取无期,老大……人活着,保住一条命,才最重要。”
殷立疆怔怔看向自己的母亲,木讷地被警察抓着胳膊押走,路过长烬身畔,深深看了长烬良久——
天亮,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孩们由警方一一护送回家。
老太太为了帮儿子争取宽大处理,主动提出用自己的积蓄补偿那些受惊吓的女孩。
而殷立疆与殷志国名下的财产则都被司法部门给冻结了,所幸长烬早已与殷立疆分了家,故而殷立疆殷志国出事,并没有影响到长烬手下的创宏集团。
殷立疆殷志国之前在创宏的那些股份也都由殷芷与殷河书继承了,殷立疆殷志国靠贩卖人口、做器官交易所获的赃款一律被查抄没收。
要不是因为殷家老宅写的是长烬名字,那座祖宅估摸也得被搭进去。
殷立疆锒铛入狱,殷志国暂时还在医院治那条残腿。
回去的路上,殷三叔提出要我和长烬再搬回去住,但却被长烬给一口婉拒了。
长烬打算,将老宅改在殷三叔名下,往后就陪我还有暖暖,和奶奶一起住在云皎山庄,再也不回去了。
殷三叔见长烬心意已决,也只能由着我和长烬去了。
晚上,白大哥开车送我与长烬去市长先生家接暖暖。
万市长得知我们要过去的消息,提前在自己家给长烬摆了庆功宴。
“你们那边的事,老谢上午就给我讲了!长烬,你是好样的!大义灭亲,明辨是非,这次要不是你发现得及时,不知还要多少无辜女孩被搭进去性命呢!来,咱们以果汁代酒,庆祝你和栀栀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万市长好脾气地亲自给我和长烬倒满果汁。
我轻笑打趣:“干爹说得像咱们是去外面上战场了一样。”
万市长心情不错的给小暖暖也倒了杯,慈祥和蔼道:
“可不就是上战场吗?你俩赶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有血腥味!老谢可告诉我了,殷志国在玉山山下埋了炸弹,炸弹爆炸的时候,长烬被伤到了后背,脸上都是血呢!
长烬猜到殷志国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警方进山,所以进山那会子,长烬让老谢带人在山下等着,自己领着手底保镖上山探路,用自己当诱饵,引爆了炸弹,这一举动,可危险得很!
稍有不慎,你就是第一个被炸死的!何况殷志国那浑蛋埋的还是连环炸弹,也就你命大,敢这么犯险!”
长烬帮我剔完鱼刺,又接着给我剥螃蟹:
“不犯险,加快进山的速度,殷志国他们就跑了。这一跑,再想逮着他们可就不容易了。我没事,只是栀栀,为了赶去救我,被玄门联谊会那些混账伤的不轻。”
“这事,果然又和玄门联谊会有干系!”
万市长拿纸巾擦了擦手,皱眉头肃色道:
“老谢他们借祁县的公安局审讯室提前审了殷立疆,据殷立疆口供所诉,玄门联谊会那群人是主动找他们合作的,有不少女孩还是玄门联谊会的人送进去的。
玄门联谊会帮他抓人,为他提供迷魂符及听话药,但要他们,按着玄门联谊会的安排,在那些女孩死后,把那些女孩的尸骨交给玄门联谊会处理。
这些歪门邪道,不知这么大费周章地要尸体,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是为了,要那些女孩的阴魂。”
长烬剥好螃蟹,将蟹肉与蟹黄送给我:
“玄门联谊会的事,五阳观会处理,你们暂时别动手,他们会的邪术多,你们是抓不到他们的,更何况玄门联谊会与上头不少高官都有牵连,直接让公安部门动他,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你考虑的也对。”万市长点头赞同。
我吃完碗里的鱼,刚要对他送来的那一小盘螃蟹肉下筷子,谁知他却突然先一步收走了我的螃蟹……
我迷茫昂头,“你干嘛……”
他抬手护在我背上,凑近与我耳语:“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不宜吃寒性食物。”
我愣住,努力回想了下:“好像,已经推迟两三天了。”
他眸底流淌着款款柔情暖意,勾唇体贴道:“所以,现在不能吃螃蟹,我给你夹排骨。”
“哦……”
至于那小盘剥好的螃蟹则被他顺手送给了暖暖。
“暖暖,吃螃蟹。”
暖暖正啃着她爷爷给她专门留的一整条红烧大排骨呢,闻言一顿,随即人小鬼大地朝她爸投来委屈目光:“爸爸你没良心。”
长烬挑挑眉,佯作好奇,存心逗她:“我怎么没良心了?”
小暖暖抓着排骨,嘴一瘪憋屈道:“妈妈不吃的,你给暖暖吃……爸爸你只会剥给妈妈吃,都不会专门给暖暖剥!”
“暖暖会剥螃蟹么?”
“我,会啃!”
长烬没心没肺的忽悠:“所以暖暖没有爸爸剥,也能吃到螃蟹肉,妈妈牙不好,只能爸爸剥。”
我:“……”
暖暖:“爸爸你说谎,上次妈妈咬你的时候,明明牙口好得很!”
我呛了口汤,无辜昂头:“我、啥时候咬你爸了?”
暖暖可怜兮兮的努力描述:“就上回、上回在家里,妈妈突然不高兴,问爸爸,为什么暖暖被抢走的时候,爸爸不出现。
还说,爸爸心疼别人,不肯让别人陪葬,就拉着妈妈去死,妈妈怨爸爸不要暖暖……
然后妈妈就一口咬在了爸爸的胳膊上,爸爸当时胳膊都被咬出血了,但是爸爸不让暖暖拉开妈妈,爸爸说不能吓到妈妈……”
“暖暖。”长烬突然沉声启唇,有意打断暖暖,把螃蟹肉往暖暖手边推推,“吃螃蟹。”
暖暖乖巧点头:“哦。”
我拿着筷子愣在餐桌上,耳边不停回荡着暖暖稚嫩的言语……
我问长烬,为什么暖暖被抢走的时候,他不出现,为什么他不要暖暖……
暖暖……对啊,这个问题我好像压在心底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那个人,为什么女儿被抢走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明明那也是他的孩子!
暖暖,女儿……如果我的原话就是为什么暖暖被抢走的时候,他不出现,那暖暖……难道就是我的亲女儿?
不、不行,我近来虽然恢复了一些从前的记忆,可这些记忆都是支零破碎的,根本无法拼凑完整。
我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些回忆是真,哪些是假了!
还好,我让市长干爹拿着我和长烬,还有暖暖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了,到时,一切谜团都会有答案。
在市长家吃完晚饭后,我们夫妻俩就带小暖暖回了云皎山庄。
小暖暖的家庭作业在市长家就已经做完了,晚上到家,奶奶几天没见暖暖属实想念,一从我们怀里接过暖暖就宝贝得抱着暖暖去自己房间睡了……
小暖暖在我们家受欢迎的程度,都赶超过我这个妈了,我算是发现了,家里人都把小暖暖当吉祥物养了。
长烬一回家就要处理公司的邮件,我则下楼去给暖暖热了杯牛奶。
女孩子睡前一杯牛奶,不但有助睡眠,还能让皮肤变得光滑白嫩。
我和长烬的闺女,必须得富养仔细养!
端着牛奶刚走到奶奶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屋里的奶奶被暖暖逗得哈哈大笑:
“我的乖重孙啊,这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样!好,太姥活到一百岁,再给你做几十年鸡蛋羹!我们的暖暖啊,真不愧是我家的孩子,当年,是太姥姥不好,太姥姥如果陪在你妈身边,你就不会被弄丢了!”
端着牛奶的手一抖,我顿时紧张起来,扶住门框,心跳如雷!
奶奶说,如果当年她陪在我身边,暖暖就不会被弄丢了……她和暖暖,说这些话!
暖暖,难道、真是我女儿?!
我心慌意乱地愣在门口,双手指尖克制不住的颤抖……
大口喘着气,我捂住砰砰起伏的胸膛,拼命安慰自己:或许奶奶只是年纪大了,糊涂了,错把暖暖当成了那个孩子。
我只隐约记得,我生了个宝宝,也是近几天才想起,宝宝是个女孩。
我忘记了孩子的模样……她如果还活着,大抵,就是暖暖这样吧……
暖暖七岁,我的孩子,也七岁……
如果暖暖真是我的亲生女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师父帮我找到了女儿,他什么都知道。
暖暖、暖暖……你真是我的孩子么……
我踉跄退靠在墙面上,眼角忍不住湿润、落泪。
屋里的祖孙俩还在开心聊天,暖暖软着小奶音向奶奶撒娇:
“太姥姥你要开心,笑一笑十年少,多想想暖暖,多想想妈妈,还有爸爸,我们都很喜欢太姥姥,太姥姥才不是累赘,太姥姥是我们最亲的人。暖暖喜欢吃太姥姥做的蛋羹。”
“你妈小时候啊,也喜欢吃太姥姥做的蛋羹,那会子家里穷,鸡蛋是太姥姥唯一能喂得起的好东西,你妈妈和你一样,小时候小嘴可甜了,每次都会夸太姥姥做的蛋羹好吃……
暖暖,你妈妈也是个苦命人,从小她就被拐到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望仙村,她养父,我继子,对她很不好,动不动就打她骂她,好不容易,把养父熬死了,她亲生爸妈又不认她……
她是个很坚强的好孩子,从不抱怨自己命苦,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但这孩子,说句过分的话,对我比对自己亲妈都好,都孝顺!我啊,真是恨死你那个没良心的爸了!
当年,他把我的栀栀折磨成那样,让我的栀栀小小年纪,就生了孩子,他是给栀栀留了个念想,可留完就不管不问了!
哼,现在还有脸来求原谅,要不是怕栀栀伤心,我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栀栀了!
暖暖,你可千万别和你那个没良心的爸学,始乱终弃!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奶奶生那个人的气,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我突然抓住了一句重点,奶奶说,他现在还有脸来求原谅,如果不是怕我伤心,她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奶奶如果没糊涂的话,暖暖如果真是我女儿的话……暖暖现在的爸爸,是长烬!
长烬,是师父,师父能在京城放一个分身,那在望仙村放一个……是不是也有可能?
我扶着门框越想脑子越乱……
我的记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这么多谜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一一解开……
我捂住发昏疼痛的脑子,决定暂时还是不想那样多,等周月池从望仙村回来,等我们俩和暖暖的亲子鉴定出来!
深夜。
我被身边的男人纠缠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
我汗淋淋地趴在男人怀里,低声咕哝:“师父,你老当益壮啊。”
师父他老人家闻言略有不爽,搂着我,怜爱吻去我眼角泪水:“本座这岁数,在神仙群体中……还正年轻!小栀栀,不许嫌为夫老!”
“行,师父不老,是徒弟不行,成了吧。”
他揉揉我的脑袋,呵气如兰:“不过,为夫还是更喜欢听夫人,叫为夫阿烬,或是老公。”
我疲倦地在他怀里抬头,闷声问道:“那老公,你的真名是什么?”
拜他为师这么多年,我只听五阳观上下称呼他为大师祖,几位师兄称他为师伯,他辈分太高,观里没人敢直呼他的名讳,自然,我也没机会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他低低回应:“为夫的真名,就是长烬二字。”
“长烬……”我乖乖往他紧实的胸膛上偎了偎,满足道:“挺好,这样我叫的,一直都是你的真名……长烬大仙,长烬大神?”
他浅笑:“嗯,丫丫,我是你的长烬。”
我咬住唇想了想,趁他现在心情好,搂住他的裸腰问他:
“阿烬,我之前做的那个关于前世的梦,不会真是我们俩的上辈子吧,我真是你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