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英抱着包裹静静坐在昏暗中,盼啊盼,盼了两个月,总算盼到回信。
包裹和信件送到师部办公室,心急的战士们立马跟到办公室,问有没有自己的信。
“许红英!”钱参谋拿起一封信大声喊道。
“这里!”许红英心中雀跃。
努力平复激动的心,装作不在意从钱参谋手中接过信件,不动声色捏了捏,信封很厚。
陆远平一定有许多话对自己说吧?写那么多,心里一阵小甜蜜!
拿着信挤出人群要离开,又被钱参谋叫住,“小许,等一下,还有你的包裹!”
许红英笑吟吟回头,看到钱参谋手中包裹,笑容僵住,欢喜的心沉入谷底。
自己寄出去的包裹,原封不动退回来,连封都没拆。
“小许,你怎么啦?”钱参谋见许红英没动。
包裹上的邮寄和收货地址是反的,很明显是退件。
“哦,没事儿!”许红英强撑着笑脸,装作不在意接过包裹,快步离去。
与进办公室的陈师长擦肩而过,见许红英抱着包裹,陈师长甚感欣慰。
臭小子挺会来事儿啊,还知道寄包裹回来!看来好事将近!
只是,那包裹咋瞅着眼熟?陈师长疑惑地回头,见许红英背影透着萧索。
“咦,没成?”陈师长嘀咕。
许红英身形一顿,加快脚步,眼眶不自觉地泛红、鼻头酸酸的。
强忍着心中酸涩、埋头回宿舍,
与冯素莲差点儿迎面相撞,看到她灿烂的笑容,觉得分外刺眼,有几分迁怒的意思。
冯素莲喊她,她都没心情搭理。
推门进去,女兵们正围着一袋羊毛叽叽喳喳。
“瞧瞧人家领导,多关心自己的兵,又给送来一袋羊毛!
啧啧,哪像我们领导,把我们踹出来,音讯全无,任我们自生自灭!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还是小冯幸福,有个细心体贴的领导!”谢春红羡慕地吐槽。
“你傻不傻?你不会真以为人家是上级关心下级?”袁红梅觉得小谢有时脑子不够用。
这明显是那位营长对小冯有意思,频频示好。
“那会是啥?对象?”谢春红也不傻,男女之间除了同事关系、朋友关系,还有恋人关系。
“你说说,你织毛衣送谁?”袁红梅问。
“送谁?当然是张同志啊!”谢春红还没死心。
又织了一条围巾,就等着机场修完,正式与张志成处对象,管他张志成同不同意,反正那天说定了的。
“那不结了,人家有好东西,不也紧着自己喜欢的人送!”袁红梅戳了一下谢春红额头。
“哟,那这么说,上次小冯织的毛衣是给这位营长的?”谢春红恍然。
“难怪她说那个王排长不是她对象,看来是真的!”
“不对呀,刚才我在厨房还看到一个包裹,也是给小冯的,小半袋子血粑、血肠。
听司机说是小冯她们团部和一营凑的,说师部没肉吃。”不爱说话的林佳丽质疑。
“血粑和血肠?天啊!小冯她们团部和一营这么富裕吗?匀那么多!咕咚!”谢春红吞了一下口水。
“袁红梅,照你的说法,难不成团部也有小冯的对象?”
“臭丫头,你就拿话来堵我!”袁红梅笑着拍打谢春红。
俩人倒在床铺上,嘻嘻哈哈打闹,撞到一旁坐着发呆的许红英。
“哎呀,对不起,红英姐!”谢春红道歉,却发现许红英没回应。
仔细一看,许红英面色悲伤、难过,怀里抱着那日包裹,再傻也明白发生啥事儿。
“红英姐,你咋啦?”女兵们围上来,神色关切。
“没事儿!我有点儿累,下午帮我请个假!”许红英垂下眼眸,神色恹恹。
“红英姐,你对象他…”谢春红不知该怎么表达,人家正难过,说的不好更让人难过。
“查无此人,调走了!”许红英随口扯了个理由,“我累了,歇会儿!”
见此,几位女兵忙出去,把空间留给许红英。
终于安静了,许红英拿出那封信,看了许久,没有勇气打开。
包裹原封不动退回,就表明了态度,为何还要写那么厚的信?
解释吗?用得着写那么多?
许红英纠结再三,还是拆开信。
从信封抽出信纸时,心口一滞,似针扎般疼痛。
这陆远平是真狠,一点儿余地不留!连自己写的那封信都退回!
许红英再绷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一片芳心付水流,痴痴等了几年,人家压根没那意思,做得很决绝。
自己真的那么不入眼么?在师部,有文化、有样貌的自己有的是人追!为何他就看不上?
明知信中不会是好话,可许红英找虐般,抽出里面仅有的一张纸。
薄薄的纸上寥寥几笔,感谢她的来信,自己有心爱之人!抱歉!
甚至连抬头、落款都没有。
许红英看得越发难过、伤心,知道陆远平是善意,不让她尴尬,可还是觉得胸口堵得发疼、发胀。
想要找陆远平,当面问他,自己哪里不好?
这时理解了谢春红不管不顾找张志成质问的那种不甘。
当时笑谢春红冲动、不理智,非要在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如今自己身临其境,那种不甘充斥胸间,按都按不下去。
若陆远平在这里,许红英绝对会不管不顾堵人,要说法。
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
许红英突然有种索然的感觉,提不起劲儿,没了那份革命热情。
在锦城休整期间,她本有机会留在锦城军管会机关,但她想离陆远平近一些,拒绝了这个机会。
整天风吹日晒,在孤寂、寒冷的高原坚持啥?自己想要的得不到,还有必要在这里蹉跎下去?
许红英感到迷茫!心绪低落。
“小许呢?”工地上,刘政委直起身子,总觉得少了个人。
“红英姐身体不舒服,请了半天假!”谢春红回道。
“咦,中午还好好的,咋就…”刘政委疑惑。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陈师长打断话。
“老陈,啥情况?”刘政委压低声音,搭档多年,俩人默契得很。
“估计没成,包裹都退回来了!”陈师长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