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狂风大雨,即便到了凌晨,小菜园上方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粘腻的感觉。
四人早早起来,都帮着知宜研磨草药,和污水调配,测验下毒的确切时候,以及污水和蛊虫的确切关联。
就在他们等待着结果出来时,草叶木族主院传来消息,说是昨日少主抓到的两个人招供了有关族中内奸的事。
林晓冬同他们说起时,询问要不要一起去主院看热闹。
“我留在家中照看孩子吧,”这次没等虞饼说,许思墨主动承担起任务,她低头看向两个不满的孩子,“招供会流很多血哦,太吓人了,小孩子不能看。”
知珩扫了眼还在摆弄草药的妹妹,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无奈点头答应了。
在这种事前,他根本没有选择权!
虞饼原本是对这些事兴致缺缺的,毕竟她的本意是同草叶木族合作成功,揪出凶手后再让酒楼开业的事步入正轨。
但想到昨日事情的疑点,她还是跟随林晓冬去了。
路上,她问了些有关林纳言父母的事。
“很困扰吗?如果很困扰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只是随便问一嘴。”
虞饼对欲擒故纵一向手到擒来。
银发女子本来不想说的,但一转头,就见到“救命恩人”眼泪红红带着歉意,又心软了。
转念一想,这种事本就是族中公开的秘密,同恩人说说也没什么。
在林晓冬的叙述中,他们先前的族长和夫人非常恩爱,即便夫人并未听从祖训成了炼丹师,但族人毕竟是看着小女孩长大的,虽不理解但并未排斥。
“夫人她从小就喜欢帮助他人疗伤,离开瀛洲去外游历一圈回来成婚后,也在外的医馆忙活,直至被一家客人缠上。”
“医馆中只有夫人最特殊,她作为草叶木族本就有特殊的治愈灵力,所以大多数来医馆的人都是冲着她来的,那对夫妻也是。”
“妻子得了罕见的病想要草药调理,本是绝症,但在夫人的努力下,那女人三月的寿命硬生生延长了两年,可最后还是不幸去世了。”
“那丈夫却生了气,疯狂质问夫人有没有竭尽全力。”
那时的林晓冬很小。
不同于不喜外出的族人,她很喜欢出小菜园和夫人来到万菱街上的医馆,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
可那日,她看着刚生了小少主的夫人拖着病体,在医馆中疲惫地回应着男子一个个问题。
对方声嘶力竭:“你懂什么!你以前都可以,凭什么现在做不到了?肯定是你怀孕生了孩子,才耽误了我夫人治病调理的最佳时间!”
林晓冬看不下去,挡在夫人前:“是你不重视你妻子才对吧,你妻子大病初愈,就拿着借来的钱财四处赌博花费,当初治疗时,夫人本就说她性命并不长久,如今两年已过,夫人做得还不够好么?”
似乎是被“四处赌博”四个字踩到了尾巴,男子立刻跳脚想用灵力攻击夫人,但被旁人一一拦住了。
虽然这件事夫人彻头彻尾已经尽力,是个无辜者,但医馆的生意日渐变差,直到没有人愿意来她跟前看病。
“如果一个好人身上被抹了黑点,无论她以前做过多好的善事,那都是装的、错的。”
“夫人辞去了医馆的事务回到小菜园中养身体,但脸色还是日渐变差去世了,族长不想在族内看到夫人的影子,在某日突然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很多族人说他已经死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久都不管不顾小少爷。”
虞饼怔愣。
脑中再次回忆起昨日林间,少年脸上带着凉意的笑容。
“本来就有祖训拦着,有了夫人那件事,大家就彻底知道了,”林晓冬深吸口气,愤愤不平,“外面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们天赋治疗,不配。”
虞饼听到这话,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颊。
光滑洁净,丝毫看不出被毁容留下伤疤的样子。
“那现在你们叫林纳言少主,那族长是谁?还是说族长之位依然空着?”她轻声问。
“是少主的大伯一家掌事。”
林晓冬如实回复,她抬起望见眼前院上“公示堂”龙飞凤舞的三字,落下“到了”一句,跨步进入。
“最后个问题,夫人她……为何会病逝?”
银发女子转身望她,蹙眉摇头:“许是医者不能自医吧,族长他们找了很多炼丹师都没有用。”
虞饼掩下眸中的深思,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