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闻笙几人送到住处后，何乐为就离开了。
蔷薇小区之前应该是真的有蔷薇花，不过现在花圃已经尽数枯萎，这一路上只有两座房子亮着灯，十分萧条。
院子的确宽敞，没有种任何植物，只有两个秋千。
“这里的床铺还行吧，只是落了点灰尘。”谢有说，“老大，你觉得呢？”
“嗯，挑挑房间吧。”闻笙的心思没在这上面。
有辛晟在这里，她们多少不便用闻笙空间，每个人各自找了个空房间收拾。
她们都知道闻笙喜欢阳台，便不约而同把最大的那个空了出来。
“你有空间吧？不必这样。”辛晟冷冷地看着闻笙推开门，喊住她，“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讲真的，这一刻闻笙对他有了几分杀意。
自身的秘密暴露的太多，很难不让她想杀了这人灭口。
闻笙微笑着比了个OK，和他一起走出去，站在院子里的秋千旁。
“你现在……”
闻笙截住他的话，把他想说的说了出来：“很想杀了你，是的，是这样。”
她手握住残破的秋千锁链，不甚在意上面的锈迹。
辛晟则随意地坐在了秋千上：“我知道你在意什么，灭口的目的是为了怕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完全正确。”闻笙笑吟吟地瞧着他，“小弟弟，你是做好了去死的准备，还是有什么让我不会杀你的筹码？”
“我想你知道那么多，肯定也会知道，我想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杀了你有多么简单。”
辛晟默了默，抬头看那半红色的月亮，说：
“我重生过两次。”
冷风吹过。
辛晟说：“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你可以把录音笔收起来了吧？”
“诶，被发现了？”闻笙不禁失笑，当真把录音笔关掉。
这些就够了。
她不想重生的秘密泄露，是不愿这个消息流出后面对永无止境的狂热科学家。
现在她有了这个录音，完全可以信任辛晟不会说出去。
因为他可比闻笙要有价值的多，他不会不清楚。
共同的目的和利益搭建起来的信任，在某种程度上格外可靠。
闻笙在他身侧坐下，双脚撑地发力，使秋千前后摇晃起来，笑容亲切又温和：“我想我是个合格的听众，这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比我更合适，那么……”
“你愿意把你的事情讲给我听听吗？”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世界上除了她以外的奇迹，到底是怎么样的？
辛晟淡淡地说：“你是真的很狡猾。”
但他确实很想说出来。
他本就不是个内敛的人，过往的事情堆叠到现在，让他有着非常强烈的倾诉欲。
亦或者是，想要确认现在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闻笙耸耸肩。
“很久之前，我不叫辛晟。”
辛晟说：“我一开始的名字，叫简易阳。”
在他的记忆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即使实际上，这段时间不过几个月。
“我原本的世界同样迎来了末世，不过跟你们不同，我们没有降温，反而先产生了高温。”辛晟说，“这里的异种，我们叫丧尸。”
“我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最终沦落为国家S级凶犯，救下了一位叫陈小川的时间异能者，为了感谢我，他自愿献出生命，想让我的时间回到过去，改变过去的不幸。”
代价是陈小川这个人的彻底消失，无论在那个世界的哪一条时间线上，都不会有这个人存在。
闻笙静静地听着。
辛晟的声音忽然变得苦涩：“但事情没有像陈小川想的那样发展。”
“我的确重生到了过去，这是我的第一次重生，可我已经不再是我了。”
闻笙忽然明白了什么，愕然看向他。
“是的，那个时间线上的简易阳，命运早已改变，他并没有遭受我受过的那些不幸，他和我，不再是同一个人。”
因此，他的重生不可能会发生在原本的身体上。
闻笙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没有什么奇怪的变数，命运是无法改变的，除非——”
“有人重生了。”辛晟说，“重生的那人救了那条时间线上的‘我’，于是‘我’的命运完完全全地改变，‘我’不再是我。”
闻笙沉默不语。
辛晟说：“从那时起，我便舍去了‘简易阳’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再属于我，我的名字就叫辛晟。”
“但我之所以选择时间倒流，本就是因为我的身体因异能的缘故具有死亡的隐患，也就是说，那个时间线上幸运的‘我’，还是有可能会走向死亡。”
“他是幸运的，我已经是不幸的，我的人生破烂不堪，我想起码我要让他的这份幸运持续下去，为此我利用陈小川在我身上残留的能量，借用了他的一半生机，想为他避免这份死亡的可能。”
他说着说着笑了：“或许是我一开始就低估了那位改变他命运的人，到最后再次改变他命运的也不是我，而是他的同伴。”
闻笙明白了：“所以你选择了死亡，将那份生机还给他。”
“是啊，他的人生光明灿烂。”辛晟垂下眼眸，“注视他的幸运，对我来说是一件分为残忍的事情，我应该有拒绝的权利。”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复生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秋千轻轻荡。
闻笙这样荡了半晌，问他：“改变简易阳命运的那人，最后怎么样了？”
如果没猜错，那人应该也有个空间。
辛晟笑了：“她呀……过的很好吧，命运早已改变，不是吗？”
命运早已改变，不是吗？
闻笙心中沉沉堆积的雾霭豁然散去。
是的，不同的事件选择造就不同的世界，现在这个世界里，闻淑菡、常念、陈夭、谢有、聂无，她们的命运早已不同。
这已经不是上一世了。
这是完全的新生。
闻笙侧眸问辛晟：“之后你想去哪儿？”
“这个问题，我要明天做出答案。”辛晟站起身，背对着月光。
“我要确认，我是有明天的。”
他走进了室内。
闻笙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
——或许辛晟的到来，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可之后她又摇摇头笑了。
这个想法太傲慢了。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