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摘掉了面罩。
脸很热，他以为散散热就会好一些。
几滴血滴落在他的脸上。
血色在他雪白的皮肤上勾勒成花，001伸手摸了一下，有些奇怪。
是人类的血，不是异种。
人类……
他似是触电般猛的抬头，抓着冲过来的异种爆发式地发出数道光线，目光死死盯着上空。
这个时候，001才发现，原来那巨大的异种王离地面近了至少一半距离。
他视力好，这个距离能看的清清楚楚。
仿佛像摸脸上的血那样，伸手就能碰到她腹部贯穿的伤。
001听到002在惊叫：“什么情况？”
地面的动静，闻笙听到了一些。
但听到归听到，她现在的脑子已经被眼前的东西填满。
贯穿她腹部的触手是从刚刚从口器中伸出来的。
从剧痛回过神的第一秒，闻笙脑子里都是对异种王祖宗的问候，以及对自己运气的暴躁。
意识空白的情况第一次出现是几个小时前是昨天早上，距离现在已经快有二十个小时，闻笙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
偏偏这毛病在最关键的时候发作。
第二秒，她便明白，这触手马上就会收回，如果不砍断触手，她很有可能会受更重的伤，甚至说有危及性命、腰斩的风险。
如果斩断触手，她会立刻摔倒在地面。
异种王会趁机逃走。
事实上，闻笙没有半分抉择的时间。
任何的抉择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轰！”
血液飞溅。
短短一息的停顿后是喷射而出的红雨，将异种王、闻笙，以及底下盘旋飞行的异种鸟尽数染红。
异种王巨大的身躯疾速坠落。
闻笙同样在坠落。
她已经没力气去斩断腹部的触手了。
一声鸟鸣划破天空，接住了红色的残破身躯。
“我赢了……”
闻笙说到，慢慢合上了眼睛。
三秒前。
她看了一眼贯穿腹部的触手，眼角因痛流出的水珠滑下，眼神却狠戾坚定。
疼痛算什么？
以前的她最怕疼痛。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输。
她不会输的。
她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闻笙抓紧腹部的触手，另一只手与背后袭击来的触手相撞。
她借着疼痛，借着攻击的力量，让自己出现在异种王口器正中。
身体承载的所有异能在一息间爆发，细长锋利的水色缎带蜿蜒而上，霎那间没入口器中的所有软肉，包裹住了那一颗巨大的晶核。
【血……】
闻笙无力地轻拍身下的鸟：
“辛苦你了。”
她笑：“接的挺准。”
异种鸟咬断了那根触手，飞的颤颤巍巍，恍恍惚惚。
好多血。
有异种王的，有她的。
闻笙闭上眼睛，风在她的脸上刮过。
身体修复的速度很快，快到她能感受到内脏闭合，皮肤黏连。
幸亏她的异能特别，这具身体就相当于异能源本身，只要不是直接死亡，就可以快速复原。
但复原归复原，流出的血、贯穿的血肉依旧让她元气大伤。
等到力气恢复了一些，闻笙从空间中取出一些晶核，快速地补充异能。
空出来的手用力地拍了拍脸。
再安静一会儿，就要睡着了。
闻笙坐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刻体内气血不稳，险些又吐一口血。
她抓着异种鸟脖颈，冷静地说：“去异种王的尸体那里。”
【啊？】
鸟很诧异。
鸟不懂还回去做什么
闻笙下意识就想拿湿巾擦擦脸，将脸上的血污都擦掉。
但是她又想起来还化着伪面妆，擦掉会暴露本来面目，强行忍住了。
“快飞！”闻笙指着异种王的尸体，“就在那里！”
鸟不知道她的目的，但鸟听她的话。
异种王死了，被它操纵的异种瞬间就失去了目标，异种潮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同类不会相残，但太多的同类会干扰异种之间的判断，很容易就丧失目标。
很快，异种潮的密度就小了几倍，只有最靠近城墙的一圈异种还在朝基地猛攻。
异种王附近的异种被002和001杀了个干净，或许是魍魉的衣服很特别，她们的身上有血污，却没想闻笙那样整个人都成了血人。
看到闻笙骑着异种鸟飞到了地面，002看了001一眼。
001目不转睛地盯着闻笙，在异种鸟飞来的时候就飞奔而去。
“还好基地那边被异种拖着。”002腹诽到，要不然看到001这不值钱的样子，莫星长官立刻就会猜到闻笙是谁。
她也紧跟过去。
闻笙慢慢顺着异种鸟的羽毛滑下，落地时就对上了001的双眸。
001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停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快步走过去。
002期待地看向闻笙，心想001这么在乎闻笙，闻笙会怎么想？
会不会直接拿下001？！
嘿嘿，她还挺期待傻东西谈恋爱的样子。
就在002不停脑补的时候，她听到闻笙严肃的声音说：
“你要跟我抢异种王的晶核吗？我不会把它让给你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002：“……”
他爹的。
她简直是女性楷模。
002深吸一口气，把那杂七杂八的念头驱逐出脑子。
“我不要那个。”001剔透的眼睛晶莹闪烁，唇瓣颤了颤，目光在她的腹部，在她的手上颤抖，“你……”
他想伸手去拉她的手，可是又没有那个勇气。
闻笙意识到了什么。
哦，这家伙不是来跟她抢晶核的。
他只是担心她的伤。
001在她心里又被划到了友方。
闻笙的眉眼柔和了些，主动握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笑意涟涟：“有脉搏，活着。”
“活着的话，我就没什么事。”
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
001抓着她的手腕，低下头：“疼……的吧。”
“那当……”闻笙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热意。
她怔了怔，瞧见有水珠滚滚而下，不断地打在她的手上。
他在哭。
这个连难过的表情都做不熟练的人，他的泪水在源源不断地往下落。
001松开她，抬眸时眸底还有说不清的疑惑：
“我，我为什么会流泪？”
他无措地说：“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
“笙笙，我这是怎么了？”他拉着闻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流着泪迷茫地说，“是心脏病吗？这里好难受啊。”
“我不想再流泪了，可是我好像做不到。”
一阵风吹过，她的发丝遮挡住眼眸，双耳却将泪水滴落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闻笙在这时，才明白了一些事。
一些需要重新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