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国,你可能不知道某个省份的省会是哪个城市,但是你一定知道昭生。
一个曾经被重金通缉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总部建立在京城郊外,经历两年发展,从一个地下小城,变成了一个堡垒似的小基地。
昭生待遇特别好,据说加入就会分配住房,可以使用电器,有各种食堂供给,几乎恢复了末世前的生活品质,还能带家属去。根据职位职责的不同发工资,物价低,工资高,大家都过得很舒服。
谁都想加入昭生,但昭生待遇好,招人也特别挑剔,非能人不要。
两年来,做出了巨大经济和科技贡献的昭生,成员居然才不到三百人。
其中三分之一都是成员家属。
有阴谋论的人认定,这样的组织太可怕了,最后下场肯定不会好,放在古代,那就是功高震主的武将。
可有人拿事实粉碎了这些流言。
昭生和京城基地建立了牢固的合作,最高长官闻笙本人在京城有正儿八经的职位,所有的科研成果都会首先供应给国家,和其它组织所有的一切交易合作都经得起检查,公开透明。
不少成员都入了党呢。
人家昭生和编制没什么区别,为自己奋斗的同时不妨碍为国家做贡献。
昭生的成员走在外头,精气神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舆论讨论最多的,其实是昭生最高长官的私生活。
很多不想奋斗的男人拼命地打听闻笙的爱好,打听闻笙的行程,学习化妆打扮穿搭,卷身材外貌,费尽心机在闻笙那里露脸。
闻笙一度觉得好笑,常念她们也这么觉得。
但有人笑不出来。
夜晚,推开房门,闻笙闻到了一股花香。
房间内没开灯,桌上和地板上点了很多漂亮的花瓣状黄蜡,铺了新桌布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碟子,盛放着精致可口的点心,还有一杯红酒。
更吸引闻笙目光的是桌子旁的男人。
一身露肤度相当可以的男仆装,勾勒出漂亮白皙的肌肉,配上微微发红的脸,光是看着,闻笙都觉得鼻子热热的。
她咳了咳,淡定地坐到椅子上:“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吗?”
尝了口点心,应该是霍拾安亲手做的,很好吃。
霍拾安说:“不是,你最近很忙,我想让你放松一下。”
他没有坐到对面,而是坐到她身侧,帮着递纸巾和倒酒。
闻笙瞧着碟子里的点心,份量很少,感叹他的用心。
这男人太会了,她今晚刚参加了一个宴会,确实没有什么胃口再吃菜肴。
这些点心加了消食健胃的食材,吃完感觉胃都舒服了不少。
霍拾安简单收拾了桌面,递过去她常用的漱口水。
她接了,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没理会他的目光引诱。
果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更少了。
闻笙忍着笑,按着他到床上动手动脚,但是既不亲,也不深入,就这么吊着他。
等他实在忍不住了,硌的厉害,她才板着脸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霍拾安:“……”
我现在有很急的心事。
但是他从不骗她,哪怕这会儿忍着欲望,也是实话实说:“昨天那个叫沈冰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闻笙一愣:“啊?”
他显然很在意这个人,偏过头沉默。
闻笙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沈景辰的表弟,长得确实又高又帅,最近跟着沈景辰在她面前露脸比较多。
“我怎么就喜欢他了?”闻笙纳闷地问。
霍拾安说:“你一直盯着他看。”
比看我多。
闻笙恍然,忍不住笑:“那是因为,他卡粉了。”
她视力好,啥都看得一清二楚。
霍拾安:“……”
他该庆幸自己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吗?
闻笙笑个不停:“就因为这个吃醋啊?小十少爷,好小气哦。”
霍拾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再动,我真忍不住了。”
“忍不住吗?”闻笙蹭了蹭,“真的吗?”
霍拾安决定不能一直被她压,自己得掌握一次主动权。
长夜漫漫,气音连连,夜空的云滚了一夜。
第二天,闻笙神清气爽地去京城基地开会去了,带着耳朵红润的霍拾安。
“霍大哥,你怎么系围巾了?”同行的秦宇好奇地问,“最近不冷啊。”
霍拾安咳了咳:“被子没盖好,着凉了。”
秦宇还想继续问,被常念扯到一边了。
“最近这么多生病的吗?”秦宇问常念,“是不是有啥传染病?小白姐也感冒了,不行不行,我得备好口罩。”
因为季与白生病,所以这次的会议她来不了,恰巧闻笙需要来京城基地一趟,索性就亲自来了。
常念瞥了眼霍拾安手腕上露出的一抹痕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不一样。”
秦宇疑惑地问:“啊?”
常念向她解释:“季与白被冰系的异种打的,异种的异能入体,才会生病。”
否则一个七阶的异能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感冒?
“霍拾安……他有他的原因。”常念的想了想,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虽然她觉得性生活没什么,但是闻笙说霍拾安蛮保守的(对外)。
秦宇似懂非懂,不过在入场后就将这些抛之脑后了。
这次的会议事关对异种的全面清剿,定下了五年计划和两年计划。
五年计划是预计在五年内从异种手上夺回华国所有土地。
两年计划则是在两年内实现全华国无障碍通讯。
两年前对洛人的战争在国际上称为“救世之战”,听着中二,实际上那些各国眼线中传回的信息震惊了全世界。
救世之战不仅让华国损失了一大批顶尖的异能者,也牺牲了许多外国精英。
华国国力强盛,疆土辽阔,末世后具有人口的优势,因此尽管战后华国伤亡惨重,但并没有动摇根本,外交上仍有底气。
这点从大国们不动声色抹去的消息就能看出,那场救世之战前的核/威胁仿佛从未发生。
过去的两年内,大片土地恢复了种植能力,各个基地解决了生存难题,货币重新完成统一,经济复苏流通,小基地逐步融合,大基地逐步强盛,人类对异种潮有了专门的应对方式。
在国外人类被异种逼到绝境之时,华国显现出了独一无二的制度优势。
这一点倒是和之前人类灭绝的历史走向出现了重合。
闻笙保持着微笑,这样想着。
开完会,她没管那些搭话的基地代表,屁颠屁颠在人群中找到了老妈。
“妈,你今天跟我去昭生吃饭呗。”闻笙拽着闻淑菡的胳膊,“今天必须去!”
闻女士这两年为了A市基地的事务忙得团团转,基地二把手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连她这个亲女儿想约个饭都难。
今天好不容易被她逮到真人了,闻笙绝对不会放过的。
闻淑菡无奈地说:“等我跟李书记说完话,你先去玩。”
这话还跟哄小孩一样。
李决明听了有些好笑,外面威风凛凛的昭生第一长官,在妈妈面前还是得被哄着。
果然,闻笙尴尬地说:“妈,我去玩什么啊?我是来这里开会的。”
闻淑菡笑着说:“知道了,你去那边等我一会儿。”
顶着李决明打趣的目光,闻笙若无其事地坐到常念和霍拾安中间的座位。
她们和秦宇都在这里等着她。
闻笙看了看还在和李决明聊政策的闻淑菡:“感觉我妈最近瘦了好多。”
霍拾安有些紧张:“我看起来怎么样?”
闻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说:“你没瘦。”
被她养的容光焕发,随时都能拉出去当模特。
霍拾安:“……”
他看了眼憋笑装没听到的秦宇和常念,说:“我的意思是,今天穿的还可以吧?我想给阿姨好印象。”
闻笙笑道:“她又不是刚认识你,也不是刚知道你我在一起,什么好印象不好印象的。”
霍拾安摇摇头:“每次都需要好好重视。”
他的竞争对手遍布全国,最近还有了全球的倾向,无论是脸蛋身材,还是厨艺,以及那方面的能力,他全都不敢懈怠。
虽然知道闻笙是个专一的人,但他总觉得自己不配。小寒说这是配得感太低,需要改一改,可是只要看一眼如此闪闪发亮的她,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晚上,闻淑菡在昭生吃了晚饭。
妈妈留宿,闻笙当然选择跟妈妈睡。
洗漱完躺床上,闻笙抱着枕头就想跟妈妈聊天,还没开口,就听闻女士问:
“你和小霍准备要孩子吗?”
闻笙呛了一下,忙摆摆手:“不不不,不要。”
闻淑菡认真地问:“为什么不要?”
难道我妈到了催生的年纪?闻笙一边想着,一边解释道:“我和霍拾安有些特殊,生不了。”
她们两人正儿八经来自未来,历史上本就不该有她们的存在,祂为了自救改变了这些,却没办法再做到更多,所以哪怕她们的身体无比强健,怀孕的概率依旧是零。
闻淑菡皱眉:“小霍有毛病?”
“不是。”闻笙笑,“也不是我有毛病,额,不过可以说我们俩都有毛病。”
闻淑菡听得云里雾里。
闻笙摇摇头:“妈,你不会有什么催生的执念吧?我和小十都不想要孩子,没心情养娃,你别想了,你要是想养孩子,可以自己去领养一个,正好给我添个妹妹。”
“你这孩子,满嘴跑火车。”闻淑菡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哪有什么执念?我就问问。”
毕竟是自己女儿,纵使闻淑菡思想开放,还是会忍不住打听一下女儿的决定。
闻笙笑嘻嘻地滚了一圈。
闻淑菡心中一软。
这两年她很忙,只和女儿匆匆见过几面,倒是视频过许多次,可母女俩没有一次这样夜谈。
今天看着笙笙在床上滚,她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笙笙。
那时候朝朝还在,她们总是这样无忧无虑地在床上说说笑笑,十分轻松。
自末世后,她好像从没见女儿再那样轻松了,尽管所向披靡,眉头却始终有意无意地皱着,有时闻淑菡看着都觉得累。
闻淑菡想,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那么满意小霍。
无论是因为什么,闻笙在他身边都很放松,过得十分舒适。
……
霍拾安发现,自从闻淑菡来昭生,闻笙就开始有意无意躲着他了。
这种躲避并不明显,但是已经睡了两年闻笙床榻的霍拾安却轻易看得出来。
出于某种心理,他不想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假装她们之间一切正常。
私下却难以控制那些焦虑。
于是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去给她布置惊喜,想方设法表现自己。
在发现闻笙仍然很享受和他的床笫之事后,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甚至他会阴暗地想,没关系,反正她是喜欢他的身体的。
他现在倒是不担心闻笙移情,就怕闻笙走了无情道,彻底对爱情失去兴趣。
霍拾安想,这才是他不安的原因。
爱情在她那边的份量太低了。
他最忮忌的是常念那些人。
自己哄了自己两天,终于哄好后,霍拾安才有心情应下谢有的邀约,晚上八点去娱乐室打台球。
他看了眼娱乐室漆黑的窗户,有些疑惑。
娱乐室二十四小时都没关过灯,停电了吗?
等会儿跟聂无说一声好了。
“霍哥,你快进来,这边有光的。”
娱乐室的门开了一条缝,谢有向霍拾安勾勾手:“快来。”
霍拾安感到好笑,走过去说:“对眼睛不好……”
门缓缓打开,黑暗被逐个亮起的装饰灯驱散。
众人环绕的中央,她站在那里捧着一束花,笑着走到他面前,单膝下跪:
“霍拾安,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霍拾安像是飘在了云上,晕乎乎的。
闻笙笑着说:“大概是一场小小的婚礼,我不喜欢高调。”
因为末世后婚姻制度名存实亡,她只是需要一场仪式而已。
她难得有些紧张,目光乱飘没有直接看他的眼睛。
她听到他问:“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呢?”
霍拾安垂眸看她:“我以为你不喜欢婚姻。”
闻笙诚实地说:“因为你需要。”
霍拾安愣了。
她笑起来灿若明阳:“我想我重要的人都能幸福,常医生她们是这样,霍拾安,小十,你也是这样,你也是我重要的人。”
从那场战争之前,在她想起来关于朝生与夕死的事情之前,他就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只是她因为妈妈爸爸失败的爱情,下意识对这种感情有抵触,也不承认。
两年的日夜陪伴,她偶尔出差,睡醒吃不到他做的饭菜都不习惯。
闻笙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算一算,其实陪我最久的人是你,从夕死,到霍拾安。”
她其实知道,每次在训练室苦练时,隔壁训练室的人是谁。
她也知道他曾经画了很多关于她的画,上面小心翼翼地写着“生&死”。
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被注视着的那个人其实心知肚明。
闻笙听到陈夭小声地说:“姐夫哭了。”
她看到了,然后被他拉起来抱住,听到耳边的人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
霍拾安摸索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起她们每一次初见。
夕死五岁时第一次见朝生,没有任何人嘱咐,小小的他便安安静静听她的话,同意以后听她指挥。
霍拾安第一次见闻笙,雪地之上,隔着厚厚的防寒服看不清她的面容,他却难以移开目光。
那颗患得患失的心,蓦地落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欢呼声。
闻淑菡欣慰地笑了,想着还好小聂录下来了,之后拿一份给颂知看看。
谢有边起哄,边抽时间用胳膊肘戳聂无:“好哥哥,你啥时候结婚啊?”
聂无无语地看着他:“神经病,要你管我?”
他是不婚主义者。
他和闻笙不同,闻笙因父母对婚姻心有芥蒂。而他是因为父母,对婚姻充满了厌恶。
陈夭笑嘻嘻地说:“你催聂哥干嘛?他连女朋友都没有。”
聂无:“……”
谢谢,他不需要。
也有不笑的,比如沈景辰。
杨锦妮按着她,好笑地说:“你哭什么?都跟你说了,不要爱上直女。”
沈景辰捂着脸说:“谁哭了?我笑着呢,我笑的可开心了。”
眼泪啪啪地透过手指缝往下滴。
杨锦妮心想,估计闻笙要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后,还得哭一片女女男男。
瞧瞧角落里愣愣跟着众人鼓掌的001,虽然没哭,但光看都能看出来,没比沈景辰好到哪里去。
“我还没给你戒指呢。”闻笙给他戴上,郑重地说,“现在,恭喜你,我的未婚夫。”
他轻轻地说:“我爱你。”
闻笙怔了怔,重新抱住他。
她在心里小声说,我也是。
请原谅她还是没办法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不过没关系,余生她会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