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哼着歌回到院子的时候,刚准备取出房车喊她们吃饭,就听到谢有和陈夭哇哇叫的声音。
“啊闻姨轻点轻点,这药水好辣啊……”
“念念姐我脸好疼呜呜呜。”
闻淑菡无奈地将棉球拿开:“那么怕疼怎么打架的时候不怕?”
门被推开,闻笙摘下口罩,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大一小脸上青紫的人:“怎么弄的?”
陈夭委屈地跳下床,抱住闻笙的腰:“打架弄的。”
她抬头吸吸鼻子:“但是我们打赢了。”
闻笙看着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皱眉问:“怎么不用异能治疗?”
“异能用完了。”陈夭讪讪地说,“用在了断掉的肋骨上,所以皮肉伤就先消毒处理。”
谢有把原委又说了一遍,他咳了咳:“估计被记恨上了,不知道会不会找上门。”
闻淑菡愤愤地说:“基地里有这种权力的人不多,军政不可分割,政方负责管理,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新任市长颂知,另一派则是京城那边派来的督察。那元万鹿是主席的小儿子,就是靠督察护着才这么嚣张——”
她一时愤懑,禁不住说了许多,直到发现女儿的目光不太对劲。
闻笙盯着噤声的母亲,狐疑地问:“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记得母亲最近分明没怎么出门。
“这个。”闻淑菡泄了气,摇摇头,“市长也就是基地长阎颂知是我的发小,她告诉了我这些事情。”
她叹了口气:“我本来准备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说漏嘴了。”
谢有震惊:“我去,基地长。”
闻笙皱眉:“妈,你确定她是可以信任的吗?”
这话让闻淑菡垂眸:“若是以前的她,自然是可信的,可我们多年不见,我也不确定这人的内在是否已经改变。”
所以在阎颂知来的时候,她从未让阎颂知进屋,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具体的情况。
她叹口气:“她只说会护着我,我当时很高兴,可我现在想了想,我并不是很想要被谁护着。”
被父母护着,被贺健涛护着,被女儿护着,这样被护着的日子,闻淑菡这一辈子过的太多太多了。
闻淑菡握着女儿的手,目光温和又坚定:“笙笙,妈妈不可能永远都要在你身边拖累你。”
闻笙立刻反驳:“妈,你没有拖累我。”
她想说母亲已经学会了用鞭子,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可闻淑菡却摇摇头,平静地看着她:“如果我不是你的母亲,我这样的同伴,你会接受吗?”
闻笙对上母亲的目光,嗓子像塞了木头,从喉头一直堵到心口。
答案是不会。
谢有与陈夭身具异能,常念一手刀法玩的出神入化,还从昏迷中醒来过,具有觉醒异能的潜力。
而闻淑菡甚至连昏迷都未曾有过。
闻淑菡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她明白,母亲更明白。
闻淑菡温柔地说:“我不可能像念念她们那样一直陪你战斗,妈妈能做的应该是其他事。”
比如,渗透入A市基地的管理层。
闻笙还想说什么,却被母亲的话堵住:“笙笙,我有自己的战斗。”
她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耷拉下脑袋:
“我怕你有危险。”
她不想再体验一次失去母亲的感受了。
闻淑菡笑着抚摸着她的肩膀:“相信妈妈,好吗?”
“何况我说的这些并不是现在。”
她需要一个契机。
闻笙默默点头。
在母女俩交流的时候,常念三人没有插嘴,而是沉默着做自己的事。
直到她们聊完,闻笙盯着谢有和陈夭脸上的伤,若有所思地说:
“元万鹿是吗……”
谢有打了个冷颤,他察觉到了闻笙眼神中的冷芒。
只见女孩灿烂一笑:“敢动我的人,就得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
她不仅不是个好人,还很锱铢必较呢。
……
入夜时,公用区少了一部分人,又多了一部分人。
少的那部分人是白日里凑热闹的,多的一部分人是真正交易和分享消息的。
可以说,整个基地里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就在这里。
黑夜是他们最好的掩饰。
沉沉夜色中,一名身高一米九的大汉衣着破烂,步履缓慢地走进人群,最终在一个摊位前坐下。
他将背上的躯体取下来,平放在身前。
坐在一边聊天的人声音小了一些。
大汉嘶哑着嗓音问:“如果要把尸体带出去安葬,怎么证明不是自己杀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摊主笑容微敛,盯着他放下的那个躯体:“死的?”
大汉点头:“是我老婆。”
“警卫那边肯定会怀疑你老婆是不是你杀的。”摊主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老兄,能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大汉拳头紧握:“是我没有,没有护住她。”
说着他竟然是有些哽咽。
偷偷听着的人心里痒痒,物质精神双重匮乏的他们一听就知道这背后另有隐情。
所幸摊主给力,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帮不上也没事,听个故事很值。
大汉控制好情绪,肩膀微颤。
周围人都以为他是情绪激动,不由得更为好奇。
只听大汉说:“我老婆前些天因为在积分兑换处换吃的,回来晚了一些,就失踪了,我找了很久,三天前才发现她。”
“她因失血过多而死。”大汉将地上躯体的口罩从下巴往上拉了拉,让摊主看到了那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
大汉把口罩拉了回去:“我愤怒无比,下定决心要找到凶手,于是这几日夜里经常探听,终于让我知道了真相。”
说到这里,大汉话顿了顿。
摊主听的入迷,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汉咳了咳,压低了声音,却更显得悲愤:“你知道异食癖吗?我那天偷听到两个男的说话,才知道害死我老婆的竟然是……”
他声音更低,却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那人有吸食鲜血的癖好,以前还能买血,现在嘛,就只能——”
杀人放血。
摊主打了个哆嗦,心下也愤怒:“救援队不管吗?”
“害。”大汉话语悲凉,“那人可是京城……小少爷一个,杀了人只要不承认,我这种没权没势的人要怎么找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