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带着她们回到地面，看到头顶的微红月光，忽然有些恍惚。
上一次，是清晨。
时间不同，心境也恍若两世。
“诶，我看到那家伙了。”谢有指着土里冒着的脑袋喊道，“在那里！”
她定定神，快步走过去。
谢有比她更快，挥着拳头就砸了上去：“我去你大爷！”
“别打坏了，还要问话。”聂无嘴上劝，手却半点没拦，时不时地补一脚。
谢有发泄了一会儿，狠狠地瞪了洛亚好几眼：“我当然知道，交给老大我放心。”
他心里有数，否则落下的就不是拳头，而是异能。
这种程度的伤对洛亚来说不值一提，却让他觉得十分屈辱，紧咬牙关不说话。
闻笙在洛亚面前慢慢蹲下，地上的泥土化出一座瓷实的板凳，让她坐着。
她拽下洛亚一些头发，放入透明的袋子里。
“常医生，来搭把手放血。”闻笙手中变出几个血袋和相关用具，冲常念笑着说。
这可是以后的研究材料。
常念瞥了眼洛亚无光的眼神和面部神情，就猜到了他的听觉和视觉都被剥夺。
说不定还有触觉。
“我们动作得快点，感官剥夺等阶不高，我最多维持半小时。”
这是同时进行三项感官剥夺的缘故。
常念动作麻利，谢有也屁颠屁颠问有什么自己能做的，顺便嘲讽聂无：“眼里没活儿！”
等他们最大程度地从洛亚身上薅了个够后，闻笙才心满意足地把东西都收起来，解除了洛亚的感官剥夺。
洛亚只觉得终于从无边的黑暗和静寂中释放了出来，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嘴唇动了动说出一串她们听不懂的话。
“我没听过这种语言。”常念第一反应是取出别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打开，在洛亚闭嘴才关掉，“回头琢磨一下。”
闻笙托腮看着洛亚：“上一个洛家人认识吗？叫什么？”
洛亚一声不吭。
【洛晋，洛晋，就是她杀了洛晋，好想杀了她，为什么我不是战士类天赋……】
闻笙的眸光流转。
战士类，天赋？
她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洛家人都有异能对吧？”
【要不是我是辅助类天赋，怎么会需要靠着异种王？好想杀了她，杀杀杀……】
洛亚对她的杀意强到惊人。
这次她刻意控制住了戾气，更多地在诱导，所以洛亚对她的恐惧要小很多。
在洛亚眼中，闻笙像是不嫌烦一样，即使得不到回答还是在问：
“洛家，在培养异种？”
【我们要做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理解？杀，杀，杀，把你们都杀了，地球人去死去死去死……】
闻笙一愣，这才是真的有些惊讶。
我嘞个豆啊，是这家伙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说这些家伙真的是外星人？
大概是她的神情流露出的震惊有些明显，洛亚犹疑地说：“你怎么了？”
闻笙舔舔唇，微笑着说：“你们大本营在哪里呢？”
我去给你们送温暖。
【我他爹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病吧？我都不吭声还一直问……等等，你不会有读心的辅助类天赋、异能吧？】
闻笙面上笑容不变，丝毫看不出心虚。
哎呀，被察觉了。
洛亚逼着自己什么也不想：“你已经杀了洛晋，杀我自然不费工夫，何必再问下去。”
他的神情视死如归。
闻笙忽然嗤笑一声，微笑缓缓褪去。
洛亚将她眼底的轻蔑和傲慢看的清清楚楚。
她说：“你想的倒是天真，我是那样仁慈的人吗？”
我怎么会给你一份轻轻松松的死亡呢？
洛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放大，身躯忽然剧烈膨胀，一瞬间后又急剧缩小。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
一直不出声观看的谢有咦了一声：“老大，你给他下毒了？”
闻笙打了个哈欠：“没，只是剥夺了他的触觉。”
在听到她刚刚的话后，洛亚就明白她决不允许他轻松的死去，和上一次一样产生了自尽的念头。
但闻笙猜，他们洛家人想要自尽，一定需要对自身的能量和各器官状态控制的很精准。
一旦没了触觉，到底是自尽，还是折磨自己，谁又说得准呢？
洛亚呛着血，双目充血，耳鸣不已，就算闻笙没动他的视觉和听觉，他也等同聋哑。
“想出气吗？随便来。”闻笙冲谢有几人说道，“最后接触剥夺状态几分钟就够了。
常念首先摇摇头：“这就够了，我不用……嗯，再下个毒吧。”
聂无同样。
陈夭则对洛亚并没有什么仇恨的实感。
“老大，你不想自己动手吗？”谢有反问闻笙。
闻笙手中小刀转了一圈，淡淡地说：“我想他痛苦，但我并没有折磨人的爱好，比起亲手虐待人，我更喜欢常医生那样下个毒让他慢慢痛苦。”
就像当初，她亲手杀了贺健涛几人，却发现报仇之后带来的根本不是快乐，而是迷茫。
她因痛恨而动手，却并没有从对方的丑态中得到乐趣。
后来，闻笙想，也许她只是想得到一个结果而已，知道对方受尽了折磨而死，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没有成为仇恨的魔鬼。
她从来都身处人间。
谢有笑了笑：“这就对了，我们也不是有那种爱好的变态，就让常医生下个毒吧。”
“嗯。”闻笙俯视着洛亚，忽然扬唇，“洛亚，你放心，你死没关系，你不会孤独的。”
刚恢复了点听觉的洛亚抬头看她。
闻笙灿烂地说：“我向你保证，不会多久的，你们整个洛家都会下去陪你，不管你们在筹划着什么，只要有我在——”
“你们永远不会成功。”
说完，她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这才是诛心。
被常念利落喂下药的洛亚气息紊乱，猛的吐出一滩血，嘶吼着听不懂的语言。
不远处的地方，大地之力化出一座土房子。
陈夭抱着玩偶，躺在床上，轻轻地说：“才十一点多，还可以睡好几个小时，真好。”
闻笙一怔，蓦然偏过头：“嗯。”
明天，会带着困意醒来。
一切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