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池放在膝上的手抖了抖，加重了按压的力气，以此来克制身体的颤意。
他忍不住偏了些目光去看张茸。
张茸双臂被洛人扣在身后，死死押着，脖子一片红紫，左脸肿了，额头汗水密布——疼的。
她一定反击了。
胳膊被折成那个角度，会不会断掉？洛瑞娅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的动作了？下一个是不是我？
恐惧慢慢加重的兰池禁不住地胡思乱想，视线也慢慢低下，看着自己的手越发佝偻。
【家主，杀了吗？】
兰池听不懂洛人语，只听到洛瑞娅没有立刻说话。
他悄悄将视线抬起来一点点，看到洛瑞娅盯着张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性子不错，可惜不是我们的人。】
那名洛人愣了愣，皱着眉点头：【抓她的洛言说，她拿着一把刀，割断了洛言的喉咙。】
如果不是洛人会复活，也许这个人类女人就得手了。
洛瑞娅瞥了眼座椅旁的人：【我喜欢她，不用她了，换个人。】
接收到目光的兰池忽然全身发麻，刻意压制的颤抖冒了出来，他的唇抖的厉害：“家主，需要我，做什么？”
洛瑞娅笑了笑，像摸宠物一样拍了拍他漂亮的脸蛋，说的却是洛人语：【正好，我腻了。】
下面那人点头：【那这个女人呢？】
洛瑞娅站起身，淡淡地说：【一起绑墙上，留到最后动手。】
反正不是什么异能者，翻不起什么浪。
【洛客，到时间了，通知外头的人关门。】
押着张茸的洛客微微鞠躬，将人递给旁边的洛人，大步走出去。
关的门，是整个据地的门，也是这栋楼的门。
洛瑞娅牵起洛寒的手，低头爱怜地亲亲他的指尖，笑意不达眼底：【亲爱的，准备好成为我最强大的武器了吗？】
洛寒双颊发红，原本低垂的目光抬起扫过兰池时划过一道得意，望向洛瑞娅后瞬间变成浓烈的痴迷：
【随时效劳。】
……
“我的异能和空间相关。”闻人东曦说，“我在一个地方待够五天以上，就会自动在脑海中留下立体地图，掌握里面全部的物品摆放信息，包括所有隐蔽的通道。空间体积越大，所需要记录的时间就越长。”
常兔听完就想起闻笙当初对她说过的话。
“闻人东曦有事没事就待在京城基地的广场，就算广场换了地方，她还是会去，恐怕和她的异能有关。”
现在来看的确如此。
这种记录空间信息的异能一旦暴露，每个地方都不会对闻人东曦放下戒心。闻人东曦想得到整个京城基地的信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某个中心的位置一直待着，就算被发现，也可以用爱好与怪癖来解释，不会像到处移动那样惹人警惕。
“洛瑞娅抓人类，不仅仅是为了培养异种王灭绝人类。”为了把信息传递出去，闻人东曦语速很快，“我调查了很久，我可以笃定地说，洛人的后招远不止时间静止区。本世界的文明生物外世的文明生物的死亡和血肉充当的是祭品，这场‘祭祀’很早就在布局，如果不能摧毁‘祭坛’，那么就算你们拿着固膜喷枪把洛人都杀了，洛人也能在最后的关头逆转大局。”
常念依靠玩偶形态存活，虽然还能使用异能，战斗力没有减少太多，但不能说话交流，这种时候即便想说什么意见，都只能在心里着急。
所幸谢有还算靠得住，冷静地说：“按你说的，我们需要摧毁‘祭坛’，‘祭坛’要怎么找？”
不等闻人东曦回答，他脑子和嘴开始同频：“将什么劳什子‘祭坛’看作游戏道具，或者什么大招，那一定要有使用道具或者大招的人，我们不禁要毁掉‘祭坛’，还要杀了‘祭祀’的人。现在魍魉和阿斯莫德那边肯定是朝着杀人去了，我们的目标理所当然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出‘祭坛’！做掉它！”
谢有从未觉得自己的脑神经转的这样快过，说完时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009的目光尤为复杂。
“你说的没错。”闻人东曦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心想这才是昭生的人，“‘祭坛’并不在洛瑞娅住的楼里，这也是我没有带着你们直接冲过去的原因。”
陈夭愕然：“那‘祭坛’在哪儿？”
她用着风掣，一路过来基本将整个洛人据地跑了个编，从外观上看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建筑。
所有人都默认，就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也应该是在洛瑞娅那里。
季与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是上面！”
众人大惊。
闻人东曦点头：“没错，如果你们有人留意，就会发现洛人据地的上面地面质地格外坚硬。”
洛人据地在地下，据她观察是运用了最先进的地下城技术建成的。进来的人注意力很少会放在悬顶，若不是她的异能，她也不会发现悬顶的古怪。
季与白没再说下去，安静听闻人东曦说话。
她从空中落地时习惯多蹦两下，来取得和土地的“通感”，在成为异能者后会有意加点力气，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坑，感受土地的软硬度。
到这里时，她发现地面格外坚硬，触感很像闻笙加固昭生周遭来驱赶蚊虫时用的土。
闻人东曦说：“毁掉‘祭坛’的难度极大，一方面我们得确保底下的人全都回到地面，另一方面我在夜晚偷听到，摧毁‘祭坛’外壳的关键在于杀掉‘钥匙’。”
“‘钥匙’是什么？”谢有目瞪口呆，“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听懂那恶心的洛人话的？”
闻人东曦嘴角抽了抽：“‘钥匙’和洛瑞娅似乎不能挨得太近，所以不会在她的楼里。我觉得是一件物品吧，不排除是某个洛人的可能。但洛瑞娅楼外的洛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上面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可能性不大。至于我能听懂洛人话，我学的，不行吗？”
自己知道这么多，引来怀疑是很理所当然的事，闻人东曦深吸一口气，说：“我加入洛人，是因为我在调查我弟弟死因的过程中发现了洛人的踪迹，越调查，我越觉得古怪。从那时我就设法抓了一个洛人，研究她们的语言。”
抛开商人的身份，她可是精通多国语言的高材生，语言这块不是问题。
一直安静听着的孟卿卿忽然小声说：“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钥匙’，毁了‘祭坛’。那是不是还要告诉魍魉和阿斯莫德一声，救出人质啊？”
闻人东曦颔首：“是的，至于救人质，谢有已经说过了。”
在送走闻淑菡她们时，他就让沈景辰向魍魉和霍拾安说了这件事。
毕竟光靠自己效率真的很低。
闻人东曦看了眼手表：“OK，事情说完了，一共花了三分二十八秒，速度还可以，现在，找吧！”
众人在紧绷的神经下纷纷喘口气，咬着牙散开。
高速的信息灌输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看着众人奔驰的背影，闻人东曦眉头仍旧没有松开。
最危险的事情让魍魉和阿斯莫德干了，她们这边看似轻松安全，实际上压力是最大的。
找“钥匙”听起来简单，可是她们连半点头绪都没有，只能这样搜。如果不能及时找到，那么很有可能所有努力都会因她们毁于一旦。
她现在只希望昭生的人能机灵点，想出她没想到的地方。
事情走到这一步，谁都没有回头路了。
忽然，闻人东曦跌在地上，手扶在额前面目狰狞。
切断了……
整个空间都切断了。
还有那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