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声阵阵，伴随着暑热，让人心烦意乱。
中考结束后不久，各校便将录取通知书寄到家中。
“宋莹，你们家南枝的录取通知书到啦，我就知道肯定能考上一中的！”
李婶子从杂货铺里走出来：“不过，怎么有两封呢？总和你们家南枝一起玩的汪新，他的通知书也寄到咱们巷子里来了。”
宋莹没错过李婶子面上的促狭，轻咳两声：“汪新妈妈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跟汪新爸爸去首都大医院再仔细做个检查……就，直接寄到我们这里一起收着。”
李婶子却笑得更开怀了：“他们家的事情，你知道的也清楚。对了，姗姗也考上——”
话没说完，吴家院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水盆砸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你考上了一中？！”
吴建国不可置信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听着不像高兴，反倒是听到了个惊天噩耗。
宋莹和李婶子对视一眼，赶紧往隔壁去。
正巧，南枝捧着份财经报纸，悠悠地从院里探出头来。
宋莹瞧着南枝那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就感觉这事和南枝有点关系。
吴家院子里，正是一片混乱。
张阿妹的女儿小敏前脚拿到了技校纺织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后脚，吴珊珊就被一中录取了。
张阿妹的喜色一点点退下去，横眼看向吴建国：“好啊，你一直在骗我？还说那天去学校改了姗姗的志愿，说什么家里难供不了大学生，让珊珊考个中专师范，三年就能出来工作，当个老师就很好……结果……吴建国，你不愿意就说不愿意，没必要跟我玩心眼，涮我玩！”
吴建国有口难辩：“我那天真的去学校——”
“爸，你去学校干什么了？”
吴珊珊心思敏感，从张阿妹和吴建国的对话中觉察了什么隐秘。
为什么朱校长突然要看报考一中的学生志愿表？为什么要他们重新填报志愿？为什么刘老师特地叮嘱她，要她好好填，回家不要说重新填过志愿的事情。
原来——
吴珊珊看向张阿妹：“是不是你……逼我爸去修改我的志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已经把棉纺厂的职工名额让给小敏了，我弟弟也不去争，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害我？我只是想上一中，想考大学，想要走出去，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张阿妹嘴唇动了动，站在小敏面前，脊背渐渐挺直了。
“我是算计，是争夺，是小心眼，可我还没恶毒到这样的地步。”
周围的邻居都在看着他们院子，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小敏着想。小敏已经被技校录取了，很快就能毕业，找男朋友，嫁人……绝对不能因为她毁了名声。
她可以因为利益考虑给吴建国顶包，却不能连累到小敏的未来！
“是，你学习比小敏好，你能上大学，小敏不能上，小敏会被比下去，我脸上没那么好看。但脸面比起切实的利益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你上一中上大学，加起来就要七年，七年之后政策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分工作，会不会留在外地工作，工资又有多少，能不能帮到家里？我是指望不上你，我指望我们家小敏就行。可你这七年的学费，我工资低，我没法替你分担，只能靠你爸爸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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