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邬善已经死了,你还要拿他当幌子吗?”
邬阁老心痛道:“皇帝服用的药丸中已经查出了幻暝草,那批声称能重焕青春的灵药,就是圆通炼制的!你早与圆通勾结,是也不是?”
风中雨雪朦朦,落在棺椁中,好像邬善满脸泪痕。
南枝凝望着他嘴角未散的笑意:“邬善死前,也这么认为吗?”
风雪太大,邬阁老没能听清南枝的话:“什么?”
“他也以为,我对他全是利用吗?”
南枝伸手,用绣着青竹的手帕擦去他脸颊上的湿痕:“也是,我对他从来都不纯粹。一开始救他,是因为和您达成交易。我和他的婚事是双赢,他能得到赦免,我能借此在京中留下眼线,还能得到文官集团的支持。”
再后来,昨夜,他还小心翼翼地问她,她会不会为了登基,杀掉他要死谏的祖父。
圆通……
南枝轻轻眨了眨眼睛。
圆通说,【医毒本一体,能治人,也能杀人。】
他师从隆善寺住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用毒,也能杀人于无形,诛心至断肠。
“您本该相信我的。”
南枝突然抬头,看向邬阁老:“我自小在京中长大,您还做过我宫中女学的老师,我的为人,您难道不知吗?”
邬阁老看着南枝依旧明亮通透的眼睛,如同刺目的明灯,摄人心魂。
他渐渐有些动摇,可那些书信证据,太医和灵丹物证,又都摆在眼前。
“还是您觉得权欲熏人心,我是个女人,就理所当然地对我抱有偏见,觉得我一定会误入歧途,自甘堕落?”
南枝的手按在棺椁上:“邬善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他才是最无辜的。可他总是被视为软肋,被拉进朝局里身不由己。”
软肋!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重重砸在邬阁老的头上。
他恍惚想起当年邬善被窦世枢冤害的事情:“你是说,有人利用邬善,故意挑拨我们!”
南枝话语中隐含讥讽:“邬阁老纵横朝野数年,自恃洞若观火,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还为此逼死自己的亲孙子?”
邬阁老后退一步,承受不住,差点栽进棺椁里。
南枝又说:“邬阁老原本也算中立,不至于如此激进。你为何会突然反对我,不惜以死相逼?”
邬阁老怔忪:“因为我收到消息,皇帝之死,太子之死,都和你有关。还有很多书信证据,甚至太医院正的亲口所言……大理寺卿姚大人作证……”
南枝了然地挑眉:“都是皇后的人啊。”
邬阁老猛地看向南枝,南枝回视他:“邬阁老被骗了。”
风吹竹叶萧索,邬阁老脸色青白,张张嘴,突然吐出一口血。
溅在棺椁上,成了这座朴素棺椁上的唯一装饰。
南枝转头就走:“府医还在吧,让他来给你瞧瞧。”
“等等!”
邬阁老挣扎道:“或许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但是……”
他看着南枝伶仃冷漠的背影,难免有些怨怼:“你如此通晓世事,如果你能对德真多关注一些,让他能多信任你一点……你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的变化,和他身边潜藏的恶意?”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在意。
他明知这是不该的,可他看着死前都记挂南枝的邬善,忍不住埋怨自己,也迁怒于他人:
“你带他回去吧。”
一片竹叶擦过棺椁,流连地落在南枝的衣摆上。
“他说,他就算死,牌位上也得写着林南枝之夫。”
风吹起南枝垂落的长发,挡住了她回头看向棺椁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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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 感谢【萱芊】点亮的年度会员,专属加更五章,这是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