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世枢的话一出，现场几乎鸦雀无声。
侍卫们盯着脚下的砖，不敢乱看一眼。
窦世英跑过来的时候，因为腿软，还摔了个大马趴。
天老爷啊，他哥竟然拿敢对新皇大呼小叫？这可是屠了景国公满门的新皇啊！
窦世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用力扯了扯窦世枢的胳膊，努力压低声音：
“哥，咱们是想办法救昭姐的，不是来送人头的！”
可别昭姐没救成，把他们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窦世枢也压低了声音，细弱蚊蝇地安抚这个拉胯的七弟：
“只要我不造反，陛下就不会杀我。”
窦世英半信半疑地眨眨眼，他哥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殿中寂寂，只有被冷风吹散的血气。
从宁拘谨地站在南枝身侧，感觉窦大人飘得太快，要倒大霉了。这个江山姓朱又或者姓林，可就是不姓窦啊！
果真，下一刻，南枝利落地拔出了佩剑。
唰——
银亮锋锐的剑尖对准了窦世枢。
窦世枢也没想到南枝真的会用剑对着他，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你，你竟然真的想要……”
窦世英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挡住他哥的半边身体。
让他哥吹牛皮，牛皮吹爆了吧？
南枝对万皇后，都比对窦世枢有耐心：“你该庆幸，你是个倒霉蛋。”
死不死的，对天道气运没什么改变。
窦世枢：“……”
这个女儿简直是来催命的，用剑指着他，还要用言语侮辱他！
“不过——”
南枝又看向颤颤巍巍的窦世英：“你的气运倒是不错，寄生者的命格。和窦世枢注定一强一弱，他官运亨通，你就平平无奇。他倒大霉，你就能乘东风。
直到他把自己的性命都献祭出去，你就能扶摇直上。”
剑尖晃动着，指向了窦世英。
窦世英几乎软倒：“陛下，您说的话臣听不懂啊，臣什么都没做啊！”
“你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为你筹谋。”
南枝剑尖一点刺目的光，已经映在了窦世英的眉心：“窦世枢是一个，你前妻是，你如今的续弦也是，还有你的女儿……真是天生让人献祭享福的命。”
窦世枢因为这番话后背发凉，懵懂又仿佛被刺破了什么。
母亲早早被送到庄子上，父亲也不管事，他对于窦世英，一直是长兄为父，既筹谋前程，也筹谋婚事和子女婚配。
而窦世英，也确实没吃过什么苦头。没成亲前，有他，后来有原配赵谷秋，再后来就是精明算计的王映雪……女儿窦昭嫁给济宁侯，也算攀上了公侯之家。
他在前面奔走，碰壁，又或者唾面自干，自甘堕落，挣扎求存。
窦世英只需要在他身后无忧无虑地治学，天真到不像这个年纪的男人。
原来，这就是寄生和献祭吗？
窦世枢看向脸色煞白的窦世英，恍然有所悟。
“我辛苦辛苦，直接帮你杀了他吧。”
南枝话才落，窦世枢立马回过神来，拉上窦世英转头就跑。
毫无仪态，更没有规矩可言。
冷风几乎榨干了胸腔——
生死关头，天真无邪的窦世英还有心情委屈巴巴地哭：“呜呜呜呜，哥，陛下不杀你，她杀我啊！”
窦世枢看着窦世英，差点呕出血来。
他怎么就把窦世英娇惯成这种蠢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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