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相伴,长公主对窦世枢务必了解。
她看着窦世枢眼中的光彩从热切的激动,一寸寸凉下去,冷静过后又变成了更加狂热的东西。
她看不懂,只觉得窦世枢比以往可怕了许多。
“不行,我不能留下来!”
窦世枢果断地说,眼神热烈地盯着长公主:“我要去京城,为我们的孩子开疆拓土!我留在封地只能一事无成,她也只能做一个郡主……不行,这可不行!”
“你在说什么啊?”
长公主满头雾水,任她想破头也想不到一个连金銮殿都没走进去的小官,已经开始肖想她亲哥哥的皇位。
电光火石间,窦世枢已经盘算好了一切:
“你还是要去找镇国公,他虽然奸猾,却比定国公那个短命的好太多。他还是最合适的……”
宜贞嫁给林霖后,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可见还是爱他的。
“委屈一时,换来的是一世荣华富贵,和百年后的青史留名啊!”
窦世枢想了想,总觉得忘了点什么。恍惚中,南枝夜半的控诉和黑锅,隔着时空又击中了他的脑壳。
【母亲一手提拔你,你却在她有了我之后仍旧不肯和她成亲,还转头投靠了皇后,甘愿成为皇后在朝堂上的棋子。】
【七年前皇帝巡游,在苏州行宫,你深夜从皇后宫中出来,衣衫不整。你还说你没有爱慕皇后?】
窦世枢浑身一抖,看着长公主的眼睛,深情款款:“你要记得,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咱们的未来!”
长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癫的窦世枢,没反应过来,怀里又被塞了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我在上京途中偶然捡到的,她身世离奇,留着她,将来有大用。她知恩图报,将来,也会护着咱们孩子。”
窦世枢点点头,确定没了什么遗漏,就要大跨步离开,往京城去开疆拓土。
他现在可不一样了,他熟谙未来之事,一定能洞晓先机,力压邬阁老那个糟老头子,成为内阁首辅!气不死那个老头!
长公主一把扯住窦世枢的袖子,满脸惊愕:
“你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还是要舍弃我?还让我去嫁给镇国公?”
窦世枢叹口气:“宜贞,你将来会知道,我都是为了咱们孩子好!比起朝堂和天下,妇人之仁和儿女情长,只是一时的!”
他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子,长公主终于心寒地松了手。
窦世枢头也不回地走了,袖袍飘飞,寒冬腊月的初雪里,也写满了热烈的野心和欲望,几乎将这片雪都融化干净。
嬷嬷看窦世枢走了,赶紧来亭子里扶长公主,却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殿下,您可是身体不适?我这就去把府中养的大夫接来——”
“不,我从没这么清醒过。”
长公主笑了声,抱着怀里的婴孩,靠坐在亭中石凳上:
“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还是要舍弃我哈哈,他当真一点都不爱我,我在他心里,比不了权利半分重要。”
嬷嬷心疼道:“公主,他不值得您为他如此神伤。这个孩子,或许,也不该留……您毕竟是公主,何必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生儿育女,反倒成了他手里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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