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属实让南枝一愣,她原想着宽慰谢危一二,这才把人给叫来。
哪成想这人好像是从醋缸里泡透了才过来的?
莫不是偷了燕临从忻州运来的那两缸子醋?
不过转瞬,南枝就找到了顺毛撸的法子:“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你才是与我相依为命的……”
南枝顿了顿,把亲大哥改了改,又道:“好哥哥啊。”
没错,她和沈琅、沈玠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只是,沈琅坐在她要的位置上,她必然要除掉他。沈玠虽然是狼堆里的羊崽子,但就冲着他薛太后之子的身份,她也定不会与他交心相处。
唯有谢危,和她志同道合,是她造反路上的一大助力。
“哼。”
谢危被那句相依为命抚平了翻滚的酸意,这话只把他们两个框在一个世界里,与外界泾渭分明,他们在彼此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明明心中满意,却不肯露出那点微妙的得意:“那燕临呢?你和他事情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我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竟没听你透露一丁点。”
燕临啊。
南枝眼前浮现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桃花眼耷拉着像是乖觉的大狗狗,带着京城贵公子没有的悍莽直率。
“他很好,是我连累了他的名声。”
南枝抬手往火盆里扔了一沓纸钱,险些盖灭了赤红的火焰。
谢危从她的动作里无端看出些怨愤,反驳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南枝接着说道:“先皇担心仅凭我一人压制不住薛家,自然要往我身上加码,燕家是最好的选择。再者……他用我来平衡朝局,不会不明白一个和新皇、薛家作对的长公主会落个什么下场。不管最后成功与否,大抵都难以全身而退。
所以,他把他最后的父爱用来在京中散布我和燕临的桃色流言,自以为能给我留条退路。只是,这做法,牺牲了我和燕临在京中的清名。”
谢危抿紧了嘴角,又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不管是性命还是名声,都是这棋盘上博弈的棋子。
谢危声音低沉喑哑,语气晦涩不明,似是在努力禁锢着身体里暴戾的情绪:“恨他吗?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相离十六年,未曾尽过一日养育之恩,抬手就要把你当做平衡朝局的工具。都说君君臣臣,即便是女儿,也是他的臣,是他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他可曾真正在意过你?”
“我何需他的在意?我要的是能握在手里的权柄,能权倾朝野的势力。”
南枝一字一句,击玉般泠泠落下:“名声固然重要,可和到手的权利比起来就无关紧要。世人多的是趋利避害,只要我站的位置够高,那些声音自然传不到我的耳朵里。既是我听不到的声音,又为何要去在意?”
谢危缓缓勾起嘴角,他的脸一半被火光映得猩红,另一半又被暗夜深埋着。他和南枝本就靠得极近,如今终于掀袍跪下来,猛不丁抬手把南枝按进了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间,他缓缓道:
“记住你说过的话,只有我们两个才是相依为命。你想要权利地位,我自可以为你去争去抢。但,它决不能占你心中首位。”
世上,唯我是你心中第一位。
权力不是无所不能,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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