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选眉头一跳，掌政公主，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无异于大渝太子之位。
“哦？说说这位宁国掌政公主的情况。”
“这位宁国公主早年并不在宫中，说是命格有异，一直在寺中养到及笄才还朝。生母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家世，却凭着大渝皇帝对宁国公主的宠爱，死后被追封为熹皇后。”
鸿胪寺少卿说着，停顿一下才道：“谈判时，宁国公主一直戴着面具，我等未曾得见真容。听闻，是因为在两国交战时伤了脸……也不知是否为这个原因，宁国公主才提出了这等匪夷所思的要求。”
“肯定是了！”
献王斜了萧景桓一眼，抢先道：“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她在战时伤了脸，定是把此事怨怪到我大梁头上了。真真是胡搅蛮缠！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一个女子非要去凑热闹，就算是伤了又与我大梁有何干系！”
萧选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当着大臣的面这么说，未免显得粗鲁。
他淡淡看了一眼献王，又看向低头不言的鸿胪寺少卿，突然格外想念当年舌战群雄，击退几国联盟的言阙。当年，他多庆幸言阙堕落，如今就有多怒其不争。
若是言阙去做这个使臣，说不定能说动那刁钻的宁国公主。
如今，没了林燮的军队威慑，言阙也早就求仙问道，不理政事。昔日，他最得用的左膀右臂，全都消失不见了。
萧选的目光在朝堂上搜寻着，忽而有些陌生茫然，入目多是新面孔。是了，前些日子，他杀了不少为祁王和林燮求情的大臣。他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朝上的两个儿子，在这个关头上，还为了他身下的皇位撕扯地如乌鸡眼一般，何曾真正关心他这个父皇？
想当年，他也有真正关心他的人。只是后来，他都一一放弃了。
同胞妹妹晋阳，从小陪着他的伴读林燮，一起在上书房长大的言阙，一见惊鸿的秦玲珑，日久生情的林乐瑶。还有他的第一个儿子，太过出色的祁王萧景禹。
他们都在他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如今，全都消失了。
不知怎的，他忽然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感觉。
萧选叹口气，疲累地扶着额头，不想再听朝堂上的争论，一语定论：
“好了，三座城池决不能给，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玉出事。便从国库调用黄金十万两，送去大渝。”
“陛下不可啊——”
户部尚书当即出声：“黄金十万两几乎掏空了我大梁国库啊！若是给了大渝——”
“够了！朕又何尝不知？”
萧选脸色阴沉，他又何尝不知区区一个谢玉如何值黄金十万两？该死的谢玉，还不如当时就死在两国交战的战场上。再不济，被生擒后也该为了大梁的颜面，立马自尽守节！谢玉此子贪生怕死，怎么有脸苟活在这世上，让大梁为他掏空国库！
只是，若不给……
“若是不给大渝，朕的颜面往哪里搁？难道要朕置护国忠臣于不顾？朕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
萧选斩钉截铁：“若是国库空虚，那就加收赋税，填充国库。没道理国家危亡之际，底层百姓却不一起同甘共苦！”
柳澄一向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如今却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
可百姓们何曾和权贵们一起同甘过？只为了一个谢玉，却要让他们承担所有的苦果！
他们大梁的陛下啊，只为了自己的颜面，就要拿整个大梁去赔付！
如此行事，距离亡国，已然不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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