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多察觉，这像是沈翊的声音。沈翊怎么会来这儿？沈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用尽所有力气推着轮椅往海里走。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突然，一只从天而降的胖球落在他眼前，叽叽喳喳地叫着什么。
许意多不管不顾，把鸟拍开继续推。
毛球忍无可忍，胖嘟嘟的身材却灵活地叼住了许意多的后衣领，生生扯住了许意多的动作。
许意多往前走，毛球往后扯。
许意多年纪大了，力气也小，锁喉的晕眩之后，差点跌下去，在翻涌的海浪中喝了几口咸水，再次被毛球生拉硬扯地站起来。
又勒，又咸，又撑，又在生生死死之间窒息后活过来。
好了——
他还没淹死，就要先被死去活来地折磨疯了！！！
一鸟一人纠缠的功夫，沈翊已经挡在了许意多面前，一把按住了轮椅：
“老师！”
许意多嘴唇动了动，不敢看沈翊。
“思文，思文，你来看我了？”文婧仰头望着沈翊，又认错了人：“你怎么变瘦了？咱们回家，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好不好？”
沈翊握住文婧的手：“好，咱们回家。”
“我已经没脸见你了，沈翊，你明白吗！”
许意多在生死之间挣扎一番，浑身狼狈地站在沈翊面前：“我都这把年纪了，如果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我……我宁愿体面地去死！”
“那你让我怎么办？让许思文怎么办！”
沈翊紧紧地按着轮椅：“如果许思文知道，是有人装作他欺骗你们，害死了你们，你让他往后怎么活？一直活在愧疚和忏悔里吗？”
“还有那些被你欺骗的收藏家，还有师姐！”
沈翊做了警察后，说话更加一针见血，直入肺腑：“等案件调查清楚后，警察肯定会通知他们买到了假画。你和师姐明知是假画，却多次兜售获利，已经涉嫌诈骗，到时候警方肯定要追责赔偿！你自顾自地死了，让师姐背下所有债务吗？
还是让许思文，我，还有师姐一起帮忙善后？老师！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了！”
说完话，沈翊又诡异地顿了顿。
等等，死了……他好像也能在南枝那儿见到老师和师母来着。
嗯，那死不死的……还是不死更好点吧。地狱设施简陋，鬼差还在日夜搬砖，他老师这体格可干不了活……
奔腾的海浪一次次冲向岸边，许意多终于在这种拉扯中回神：
“我是真的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一辈子清白，都毁于一旦了。”
“诈骗犯已经落网，老师，你马上就能看到他的下场。许思文已经得到了消息，马上就要回国来见你们。”
沈翊极力劝说：“还有我，我虽然没继续做画家，却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孩。等将来，我会和她结婚，像老师和师母一样相濡以沫，一起生活。
我已经没了父母，难道老师想让新郎的亲属席上空无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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