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世枢站在长廊台阶上,邬善只能抬头看他。
竹影在窦世枢的脸上晃动,显露出几分阴霾和摇摆不安。
邬善目光平和地看着这位他事实上的岳父,心想,这大概又是不欢而散了。
他不卑不亢地回道:“郡主独当一面,我在府中确实悠闲。”
“你也好意思说!”
窦世枢居高临下地训斥:“你身为人夫,却只整日和木头打交道,一身木头味,你如果能把住郡主的心,她至于在外面疯成这样?她竟然还由着你,给你请木工师傅!”
邬善清亮的目光黯淡了一瞬,又重新明亮起来:“是啊,郡主还专门为我请师父,买木料。她还赞我手艺好,能成为机关大家。”
他父母早亡,被祖父抚养长大。祖父也曾这样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他,希望他能在朝堂上做出一番事业,撑起邬家门楣。但后来朝堂风起云涌,他成了政敌对付他祖父的把柄。
在朝堂上百官敬仰的邬阁老,内阁首辅,孙子是唯一的软肋。
他年轻气盛,毫不提防。被皇后联合窦世枢设计蒙冤,流放苦寒。
邬善盯着窦世枢阴晴不定的脸色,故意道:
“窦大人是以什么身份来插手我们夫妻之事?不觉得可笑吗?”
“你!”
窦世枢气不打一处来,他能隐忍南枝,却不代表会对邬善留情面:“你以为她当年入宫求了这场婚事,是因为喜欢你?她不过是和邬阁老做了一场交易!你们两个,这些年甚至没有圆房吧!”
邬善握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如果没有窦大人鼎力相助,也不会有您口中的交易,我今天更不会站在这里,成为静安郡主的郡马。”
回旋镖扎中窦世枢,疼地心肝脾肺直抽抽。
当年,窦世枢精明算计,却被邬阁老敌视,绝难进入内阁。为了实现自己的首辅梦,他借着皇后和庆王的手,准备除掉邬善,再趁机扳倒邬阁老。
谁能料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是他自己的亲闺女。
甚至还用她自己的婚事来做赌!
时至今日,这依旧是窦世枢心中的痛,看邬善百般不顺眼。
“你最好能一直这么嚣张。”
窦世枢突然发觉,南枝做女帝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皇帝哪有不三宫六院的?
等南枝成了女帝,这邬善又算个什么?没有情意,空占了一个名头罢了,早晚都要被打入冷宫!
“太子的遗诏公布出去,南枝很快就会荣登大宝,她的身边早晚会有知情识趣的妙人,你——”
窦世枢冷笑一声:“一个弃夫!”
他说着,从台阶上走下来,肩膀撞了邬善一下,披上黑袍斗篷,头也不回地离开。
昨夜大雪,今夜的风更冷了,吹下屋檐上的积雪,盖灭了一盏灯笼。
邬善站直,望着灯笼上的双飞燕图案出神。
风吹着灯笼打转,两只燕子好像在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其中一只挣扎着想要重逢,却从一开始就飞错了方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劳燕分飞。
他的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这个不吉利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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