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地行在官道上,途径树林,被路上的小石子绊了下,车厢震动一阵。
南枝突然睁开眼,望着摇晃的马车顶神色怔忪。
“阿妹,怎么了?”
耳畔的轻声细语带着稚气和困倦。
南枝眼睛颤了颤,转头看向身边。马车里铺着软软的被褥,她正和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躺在一起。
女孩子生的面白,睡醒时脸上还带着红晕。她看南枝呆呆地望着她,噗嗤笑了,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
和宋墨那双眼睛的神采像极了。
南枝不合时宜地想。
“阿妹是睡迷糊了吗?”
女孩子钻进南枝的被子里,亲亲热热凑在一起,脸贴脸。
南枝看得更清楚,触感也格外真实,她张张嘴,声音喑哑:“阿琰……”
林琰嗯了声:“我在。”
她说,她在。
南枝望着现在完好无损的林琰,林琰稚嫩又生机勃勃地笑。
车窗外树荫晃动,在林琰的脸侧落下一片阴霾,变成了一道惨烈扭曲的伤疤。
鲜血染红伤疤,林琰像轻飘飘的云,奄奄一息地落在她的怀里。
长公主送林琰和亲时痛苦不已:“你要我怎么办!这么多年我是当真疼她,也把她当做亲生孩子来看,只要是你有的东西,我绝不会缺她半分!
可人总是偏心的,我疼她,却不能像爱你一样恨不得以身代之,把自己的命也赔给你!我承认,我偏心了……如果镇国公府一定要有个女儿去和亲,我宁愿这个人是,是阿琰。”
南枝一人一剑闯进了和亲队伍里,要和林琰交换:
“让我去,我保证一定能好好活着回来,但你——”
“我也可以!我是姐姐,姐姐本就该保护妹妹!”
林琰穿着华贵无比的婚服,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意已决:
“阿妹,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我已经得了天大的恩德,也到了回报的时候。我没有什么长处,这是唯一能报答长公主和镇国公府的法子。所以,你就成全我,让我去吧。”
然而,只半年,北狄就撕毁了盟约。
林琰成了人人可欺的奴隶。
镇国公府世代镇守西北,和北狄是宿敌,北狄更想尽了办法在林琰身上泄愤。
镇国公府安排在林琰身边的护卫和侍女全部被杀,林琰被迫怀孕,又因为北狄王的暴虐小产。北狄王却把小产的罪过怨在林琰身上,令人在林琰脸上烙了个奴字。
那年,南枝带了圣命杀到北境,要把林琰带回来。
北狄在镇国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只能同意放归林琰。
那日,隔着漫天沟壑的黄沙,林琰被捆着双手带出来,看到对面的南枝时目光恍惚,紧接着慌乱地叫喊:
“快走,快走!他们要利用我伏杀你!走,走!”
刀枪加身,隔着一道断崖,那头就是大炎。
林琰不肯做威胁大炎的人质,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断崖。
她没能立时死个痛快,因着断崖上的枯枝树木,她气息微弱地等到了搜寻的队伍。
林琰看到南枝来时笑了笑,嘴角溢出大口的鲜血,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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