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风风火火地冲进殿中,身上还带着在宫中疾奔后热腾腾的汗意。
万皇后看着庆王这副模样,终于后退一步:“给庆王拿帕子擦一擦,再找件袍子披上,别着了凉。”
“母后,我正热呢!”
庆王嘴上抱怨,身体却诚实地披上了外袍,然后看向南枝:
“纪咏怎么罚你了?你竟然一气之下把他丢进了湖里?”
有庆王这个心思粗犷的人在,南枝和万皇后之间微妙又紧绷的气氛被冲击地一干二净。
万皇后也好奇地看向南枝:“纪咏惹到了静安?”
事情传得这么快,不用想也知道是纪咏那妖僧又做妖。
南枝眸光一闪,装作恍然的样子:
“哎呀,我就说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纪夫子留我问话,一路赏花赏草走去了镜湖,湖边湿滑,纪夫子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和男子有所牵扯,更不敢下水去救,只能转头找人来帮忙,谁知道——”
万皇后明悟:“半路遇到我,直接把这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南枝点头:“舅母英明!”
万皇后想起南枝叫破她和人密谋的大嗓门,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多英明。
只是手段千千万,她最不屑的就是用一个女子的名节和声誉做文章。
“我这就遣人,以我的名义去探望纪咏,并肃清阖宫上下的谣言。”
万皇后找嬷嬷来吩咐几句:
“要大张旗鼓地去,要多张扬就多张扬。”
嬷嬷领命,带着几个侍女去办。
万皇后再转头,南枝和庆王已经凑到了一起。
庆王鬼头鬼脑的:“南枝,你实话实说,你和太子好,还是和我更好?”
南枝想想这些年她对庆王实行的捧杀计划,不自在地咳了声,掩饰那点小小的心虚:“干嘛这么问?你们都是我的亲表哥!”
“总有个远近亲疏之分吧!”
庆王咄咄逼人:“我马上就要去辽东封地了,咱们再见面,也不知何年何月。就算离得远了,你也不能被太子收买了!”
南枝眨眨眼,不,很快,你会后悔今日这番言论,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庆王得不到回应,还在委屈巴巴:“就算你和他好,后日我启程,你也得来送我!”
南枝连连点头:“送送送!敲锣打鼓地送你!”
万皇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儿子得了承诺,开怀地笑起来,好像一个终于得到偏爱的傻子。
她的儿子明明笑着。
万皇后的心里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后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队伍里悬挂的军旗劈开晴空,在风中烈烈飞舞。
皇帝凝望着城楼下的庆王,神色渐渐复杂。
他承认他是个偏心的父亲,对庆王的关心爱护远远不及太子。
庆王出生时,先皇后还在。出于各种政治考量,也是为了提防那时的万贵妃,他直接将这孩子抱离生母身边,送到先皇后那儿抚养。
如今,庆王刚刚成年,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庆王定下封号和封地,把庆王发配到遥远的辽东。那里战乱凭仍,物资匮乏,绝不是一个富庶的好封地。
但现在,皇帝望着即将远去的庆王,好似终于感受到了这股骨肉相离的难过不舍。
他看向身边的万皇后,想要寻她的安慰,却见她眸色冷淡,平静地望着城下的庆王,好像送走的不是她的儿子。
皇帝忍不住问:“你难道不伤心吗?”
万皇后眼中闪过讥诮之意,又被笑意掩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庆王是儿子,更是陛下的臣子。他今日,便是去送死,也是陛下的圣命。”
圣命难违,臣下再不甘,也只能惟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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