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蒋氏兄妹有点自来熟,说话也怪怪的,但长公主觉得,窦世枢比他们讨厌多了。
长公主的视线越过窦世枢,看向他身后已经显怀的王映雪:
“窦夫人身子重,窦大人快带夫人去前厅坐着吧,子嗣之事大过天。”
这句子嗣大过天,狠狠戳在窦世枢的心头上,他表情不太自然地咳两声。
长公主却没多留,直接带着蒋夫人先离开一步。
窦世枢下意识跟了两步,却被蒋梅荪薅住了后衣领子:“诶诶诶,窦大人,你往哪儿去?”
窦世枢一介文臣,甩不开蒋梅荪的手:“放开!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蒋梅荪啧了声,直道这些年见的文官少了,竟然出了个敢和武官当面叫板的犟种:
“本国公听次辅的意思,很不高兴我蒋家和林家交好?是不是又想给我们安个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我还就告诉你,我和林霖同生共死过,也是他写信来委托我,替他为静安郡主张罗及笄礼,招待你们这些男宾……静安郡主是林霖的闺女,也就是我蒋梅荪的亲小辈!”
窦世枢气地快要跳起来:“你算静安郡主哪门子的长辈!”
蒋梅荪更纳闷了:“你这人,你又不是静安郡主的爹,你瞎管什么闲事?”
窦世枢:“……”
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屁来,只能把自己气得要死。
眼见人越来越多,窦世枢赶紧挣脱,欲盖弥彰地哼了声,袖子甩地震天响。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那林霖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才是南枝的亲爹,放着他不用,反而专门写信给定国公这个武夫!
恶毒小气至此!
窦世枢走得又急又快,王映雪只得快步跟上去。
她打量着窦世枢的背影,越想越奇怪——
窦世枢从来都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时候这样生气过?连遮掩都不做了。
究竟是为了定国公和镇国公的关系,还是为了长公主和静安郡主?
此次及笄礼,权贵皆至。
赵璋如坐在窦昭身侧,低声叹道:“连皇后和太子都来了,这静安郡主的牌面就是大啊。”
窦昭眨眨眼,未来,这牌面还会更大。
暖风和煦,高台两边悬挂的祈福铃声清脆。
台上,南枝身着华服,微微作揖俯身,拂动的袖摆流光溢彩,更添几分灵动。
万皇后站在南枝身前,净手后,熟练地替南枝绾髻,拿起一支凤凰于飞的金钗,稳稳当当地簪进发间。
长公主看那支簪子,有些吃惊:“这簪子是当年母后给皇后娘娘的,娘娘怎么——”
“南枝不是寻常闺中女子,如九天金凤,配她正合适。”
万皇后扶起南枝,最后祝福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说到这句淑慎,万皇后突然停了下来。
她凝望着华服绾髻的南枝,看着那双恍若浮光跃金的眼眸,仿佛映照出少年时野心勃勃的自己。
永远不服输,永远不甘心,永远满怀希望。
后面那些对于女子恭顺品性的祝福,万皇后再也说不出了。她抬手抚摸着南枝的鬓发,徐徐道:
“愿,鹰击天风壮,鹏飞海浪春。”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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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 ①出自司马光《之美举进士寓京师范此诗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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