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子神色缓和,南枝才微微松口气。
哄人和端水,可是极为深奥的学问。
“兄长近来和宋墨不对付,传得满朝皆知,舅舅对你也颇有微词。当然,舅舅的意见一点儿都不重要。”
南枝义正严词道:“重要的是你,是大炎朝局稳固。兄长早知宋墨是危险之辈,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是想让定国公和英国公对兄长和皇室再生嫌隙,重演上辈子谋逆大乱吗!”
隔壁似乎传来一声呛咳,南枝立马抬高声音盖住:
“心结难解,可一日不解,兄长就一日过不去心里的坎。”
说话的功夫,屋里小炉上煮的花茶咕嘟嘟地顶起壶盖,热气蒸腾起来,连房中的冷意都驱散了。
太子冻僵的身体又重新暖和起来:“是兄长思虑不周……”
“你思虑不周的又何止这一件?”
南枝细细数下来:“上辈子,你闲着没事,给病重的蒋夫人更换御医,蒋夫人的身体自此每况愈下。紧接着,你又私自截留了替蒋夫人送信的小吏,将人留在东宫。还有,你去宋墨府上喝酒,偷偷带着暗卫,让暗卫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搜查密信……
哥,大哥,你告诉我,这一桩桩一件件,还用罪魁祸首往你头上栽吗?你自己已经全都揽下来了!宋墨不怀疑你害了定国公,难道去怀疑路边的萝卜白菜吗?”
太子:“……”
只有当妹妹的毒舌用在自己身上,他才明白妹妹的嘴有多毒。
他只听着这番话,也觉得自己是个天下第一大蠢货。
前世,万皇后和庆王恐怕在背后偷着乐吧。
可南枝还没说完:“我知道你不算太聪明,可也绝对傻不到这个份上!你必定隐藏着什么事情,并因为这件事日夜不能安眠,如同头上悬刃,无法挣脱。
所以,你才会忍不住做出这么多蠢事,先要迫切地解决一切。”
太子沉默着,上辈子对于定国公的愧意,定国公全府上下一百多条性命,死死地缠绕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拉着他坠落。
直到宋墨为定国公成了反贼,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他才恍惚明白,解脱的时候到了。
那些真相横亘在他和皇帝之间,皇位于他,彻底成了不敢触摸的魔物。可他更不敢说出真相,损了皇室威仪,也引得王朝动荡,社稷大乱。
今生,定国公已经上交兵权,上辈子的惨剧必定不会发生。
太子好像轻松了点,却也好像还背着上辈子的孽债。
他挪开目光,望向透过后窗,凝望外面寥落的星光:
“是,我隐藏了定国公之死的真相。因为害死定国公的人,是皇帝,是万皇后一党,也是我。”
“前世,父皇病重,恰逢定国公违旨赈灾,父皇下旨以谋逆之名,将定国公押解回京。父皇并不是猜忌定国公,而是担心他病后,定国公不能如对待父皇一般,信我服我。”
“父皇想要将定国公宣召上京,斥责他,将他下狱削爵,再让我在朝堂上为定国公喊冤。如此,定国公就会承我的情,信我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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