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逼近一步,一双眼睛能轻易觉察对面之人的所有神态变化:
“你不怪太子,那你方才为何对他步步紧逼?”
南枝不退,任由他观察自己:“因为我坏啊,挑破一切,让他对我愧疚不已。只有他对我愧疚,才会在心怀鬼胎的舅舅,和无辜可怜的我之间,坚定地选择我。”
宋墨颔首,嘴角溢出一声笑,这可是大实话。
他戏谑道:“那你带太子来戏楼,与我演这一出戏,又有什么坏心思?”
“我要告诉你——”
南枝上前一步,她几乎能看清宋墨突然燥红的耳侧,宋墨也能看到她眼中盈动的笑意。
“我要告诉你,太子和庆王都不可托付,只有我能给你真相。”
戏台上的鼓点突然密集起来,震动着宋墨的胸口,好像他的心跳也跟着紧锣密鼓。
戏子口中正唱着缠绵悱恻的情爱:“直到海枯石烂时,此时作念何时止……他人浪子无可归,唯我真心诚相待。”
宋墨耳尖的红渐渐蔓延到脸侧,此时此景,南枝的那句话,好像也变成了戏曲中的真心剖白。
谁都不可托付,唯有她能给她真心。
宋墨目光闪烁,难耐地瞥到一旁去:“那你和亲之事——”
“我自有妙计。”
南枝突然后退一步,离宋墨太近,总让她想起百花宴那夜,他落在鬓边的亲吻和喃语。
她后退了,宋墨却不肯罢休了。
目光仍是落在她鬓边,脚步却又往前逼近一步。
“我答应陪郡主一起举世皆敌,郡主也许诺给我真心,”
宋墨低声道:“我和郡主早就一条船,是扶摇直上,还是触礁倾覆,都要一起。我即便做不了为郡主出谋划策的军师,也能做个跑腿前锋吧?”
南枝凝望着宋墨的眼睛,他的眼睛并不如名字般黑沉,反倒清透如琥珀,满楼明灯下,泛着晚霞一般的黄褐色。
南枝终于开口:“和亲前夜,你单独来见我。”
宋墨嘴角带笑,随手从旁边取来一只灯笼:“好,那微臣先送郡主出门。”
南枝下意识看了眼灯笼,灯笼做得精致,四周围着薄而透的画绢,画绢上描绘着生动的图画。
莲叶朵朵,鱼入水中,与水欢。
与戏楼不过隔了一条街,有座清雅些的酒楼,弦乐悠扬。
邬善在厢房外驻足片刻,还是推开门走进去。
转身关门的功夫,房中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知道她要和亲,竟不着急?邬公子,你对她的喜欢是假的不成,还是死过一次,情爱就都消弭了?”
邬善垂下眼,侧头看向酒桌上目光清明的纪咏:
“分明滴酒未沾,我却觉得纪大人早就醉了,还醉得不轻,竟约我来酒楼相见。”
邬善走进两步,越发觉得面前目光挑衅又深不可测的纪咏,才是真正的纪咏。
前世,那个看似佛礼高深,万事不入眼的圆通国师,是纪咏最虚伪的假面。
“邬公子这话说的,好似你与我有仇。”
纪咏倒了杯酒,自己不喝,只敬给邬善:“前世你自刎,可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甚至还治好了你的肺痈,让你无病无痛地好好生活。算起来,我也是你的恩人,你就对我这样的态度?
罢了,我吃亏一点,敬邬公子一杯,你我自此恩怨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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