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它到处偷东西,都是因为它主人的指令?”金乌指了指那只铁虎。
阮长仪张了张嘴:“偷东西?”
“可不是,当场就被抓了个现行。那边还有个山洞,里头全是各种各样的杂物,几百年前到现在的都有,八成也是它做的。”
“几百年前就有了?那可能真是以前人下达的指令,比如把某类物件都收集到特定的地方,偃甲又不会用钱去买,只能是看到就拿走了。”阮长仪挺好奇,“它都偷的什么?”
金乌看了看裴岚,“都是些金铁器具。按他手下的说法,那些东西用的矿材挺特别,还用药淬炼过。喏,厨房里面有一口铁锅,它就是要偷锅的时候被我们逮住的。”
“铁锅……?”
阮长仪面色古怪,当真转身进了厨房,亲眼瞻仰了一番仙锅的“尊容”,出来以后就道:“还真不是普通的锅,这材料不错呀,煮着药都有一股上好的松油香!”
金乌一愣:“你能闻到别的味?”
阮长仪眨了眨眼:“能啊……怎么了,难道不是它本来的气味?”
金乌就简单解释了这仙锅的由来。对方听完也觉得神奇,不过现在不是研究一口锅的时候,“回头我再看看,先说回这具偃甲——我在它脑袋里发现了一个特别复杂的磁力机关,听你们一说,应该是为了让它收集金铁而设计的!”
阮长仪对两人详细介绍了铁虎的构造。
首先是头部。
每个偃师打造偃甲时的习惯不同,有的就喜欢照着活物来做,头部的五官一个不少,嗅觉视觉都给安上,越逼真越好;有的则不然。
像这只铁虎,它的两只眼睛就完全是摆设,装了两颗琉璃火石糊弄人罢了。嗅觉也是没有的,全靠听声辨位,而且听力异常敏锐,气流拂过的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它耳朵,借此判断四周都有什么东西挡着。
“再就是那个特殊的磁力机关了,平时用于开采矿石的偃甲也会装上类似的机关,一是用来分辨不同的矿材,二是帮偃甲感应方位,当做司南那么用。”阮长仪指了指铁虎道,“它体内的这种机关要精细得多,也就能更准确地找到它主人需要的东西。”
然后是身躯。
“它躯干中间都是空的,像要用来装什么似的。”
而且构成躯干的甲片内侧还刻满了符书,相当于围着躯体罩了个小型法阵,将体内体外的空间完全隔绝开来。
这样一来,机关运转的动静就传不到外头去了,哪怕跑动起来也是轻悄悄的。同时也可以防止偃甲空腔内的东西出来,如果里头装的是活物,这层符书起到的作用便是封印。
此外,颈下六寸的位置是机关中枢所在——也就是提供灵力以供偃甲运转的核心部位,当中用了三枚风源石,外加一颗妖兽的内丹当作灵力本源,能让偃甲自行从外界吸收灵气,经过内丹与中枢的转化,最终储在体内以供后用。
“这里有一条风道,从颈下中枢贯连到口部,再打了个弯回到腹部。”阮长仪伸手在偃甲表面比划着,“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能从嘴里吐出狂风来,算是攻击的手段。也能反过来,把风吸回肚子里,装在那块中空的区域内。”
“可以啊,懂行的就是不一样,光看就能说个差不多!”
金乌一拍掌,说起了山洞前的怪鸟、铁虎和飞虫。阮长仪听完第一反应是:“山洞里还有两尊巨虎?我能去看看么?”
金乌转头看裴岚,裴岚抬眼看天色,沉吟片刻,道还是再做打算,这里毕竟离不得人,他们若是也进了山,可就无人守着村里的百姓了。
阮长仪点点头,也没有坚持,转而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从机关本身来看,我倒觉得这偃甲是好的。虽然不知道它收集金铁是为的什么,但它除了能吐出狂风,就再没有别的攻击手段了。”
金乌接了一句:“也就是说,它只能对付那些虫子,对人不成威胁?”
“唔……也不能说绝了,毕竟体型放在这里,被它撞上一下还是要伤筋动骨的。”阮长仪指了指铁虎的四肢,“你们看,它的嘴巴大归大,可没有牙,虎爪也是修平了的,挠人都不疼。”
金乌让她的说法逗笑了:“嗯,原来是被拔了牙、剪了指甲的老虎。”
裴岚忽然问道:“听闻古时偃术与现今有所不同,依阮道友所见,这具偃甲年岁几何?”
“这个呀,我正要说呢。看这机关的构造和衔接方式,像是千年前的手法了,但部件看上去都是新的。怎么说呢……就好像照着原样做了一套全新的部件,再原样替换进去,机关还是那个机关,但部件全不是原来的了。”
一直安静旁听的昆五郎也开了口:“千年前的手法?”
“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那个时候的偃师有那个时候的习惯,好比古诗今词的行文肯定有所不同,看多了图纸就能看出差别来了。”
阮长仪说完,看青年一脸沉思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说了句:“应该不是他的手笔。他做的偃甲哪怕是当坐骑的,都要安上不少攻击手段。这种……不太像他的风格。”
金乌顿了一下:“你们说的是谁?”
“我家祖上,一位很厉害的偃师。”阮长仪没有细说,话锋一转便回到了先前的话题,“虽然只是仿着原样换了部件,但也得是十分精通机关的人才能做到,哪怕衔接时有一点点偏差,这偃甲可能就动不了了——你们这是在查什么?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还挺想见见翻新机关的那人。”
昆五郎在一旁无奈地看她。
阮长仪撇过头去,不跟他对视,嘟囔道:“难得出来一趟……”
金乌好笑地瞥了裴岚一眼。这下裴岚可不止要应付她这个南疆谷主了,再搭上一个世家小姐,不知道裴岚的那些“规矩”,还能不能管得住他们?再说这位小姐还是他亲口托人请来的,这下可好,还能再甩回去不成?
两个姑娘悄悄对了个眼神。
裴岚果然没有立即拒绝,而是请示一般看向黑衣青年,见对方无奈地点了头,他这里才应下了,还得谢过那两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帮他查案。
这件事里还是得有一位懂机关的行家跟着才好办。
趁着燕行还在避嫌,几人快速交流了当下的情况。正巧贾畴那边也结束了,捧着几页纸过来回禀裴岚:“城主,于养和李景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