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上,隐隐透着一丝病容。
虽然,被他掩饰得很好,但季云素还是细心地察觉到了。
“沈陌白你……”
“恭喜你。”沈陌白常年没什么情绪波澜的眼眸里,掀起了一阵微澜,温和地开口。
乍得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不由掠过一抹疑惑之色。
不过很快,季云素就恍然大悟,没猜错的话,沈陌白是在恭喜她怀孕的事情吧?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季云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开口解释。
但话到嘴边,季云素又觉得自己跟沈陌白解释,会很奇怪。
毕竟,她怀孕是事实,至于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九王爷的孩子,也没那必要说清楚。
想到这里,季云素五官精致的巴掌小脸上,表情也松开了许多。
当下,大大方方地应了声:“多谢。”
话音落下,季云素言归正传,直截了当地追问:“沈陌白,太子裴琮纳侧妃那晚,你也去了泉山,对吗?”
沈陌白温润的眼眸里,掠过一抹诧异,不过,他并没打算说实话。
于是,便温声开口:“季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这话一出,伺候在旁边的石头,木讷的国字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殿下明明就在,为什么要否认?
心里一着急,石头几乎已经张开嘴,要替自家殿下回答季姑娘了。
然而,这时候,沈陌白却是瞥了石头一个淡淡的眼神。
石头立马抿紧嘴,不敢多言。
伺候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殿下即便是面对自己亲皇叔沈隶的迫害,被夺了皇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他都从未见过殿下流露出这样平静却充满威慑力的眼神,这是第一次见。
谣言?
季云素秀气的黛眉,微微蹙了一下,对于沈陌白否认的话语,颇为不解。
“小姐,我听得可清楚了。”
恰时,吉祥将肉嘟嘟的小嘴,凑近自家小姐的耳畔,压着嗓门,小声嘴碎了一句。
仅仅只有主仆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落在耳朵里,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眸色不由沉了几分。
对于自家小丫鬟的话,季云素自然是信的。
但为什么沈陌白要否认呢?
正疑惑之际,季云素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恍然大悟,没猜错的话,沈陌白不承认自己在太子裴琮纳侧妃那晚,曾经出现在泉山,应该是为了避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当中。
毕竟,沈陌白如今的处境颇为艰难。
他如果有自保的力量,也该隐藏起来,暗自蓄势待发。
但沈陌白为了她这个朋友,不惜以身犯险,真得已经很够意思了。
如今,再旧事重提,万一隔墙有耳,听了些不该听的,很可能给沈陌白带来无妄之灾。
心念流转之际,季云素反倒是释然了,那晚沈陌白到底在不在泉山的答案,早已经从自家小丫鬟口中得到了。
沈陌白承认与否,也不耽误她感谢朋友仗义出手呀。
打定主意,季云素很自然地顺着沈陌白的话,接了下去:“哦,我就是自己瞎猜的啦。”
话音落下,季云素直接转移沈陌白的注意力,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扣在了沈陌白的脉搏上。
沈陌白温润儒雅的面庞上,神色微微一滞,耳根子微微泛红,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回。
“别动,我替你好好把把脉,看看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季云素察觉到眼前谦谦儒雅君子的小动作,当下,故作严肃地轻喝了一声。
闻言,沈陌白抽回手的动作不由一滞。
此时此刻,沈陌白就像是被大夫给喝斥了的不听话小孩,一下子,完全愣住了。
他就这么用令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细心替他诊脉的绝美女子,恍惚间,心里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个念想,若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沈陌白,你是不是没遵医嘱早睡晚起?”
忽的,一道略显严肃的询问声,悠悠响起。
季云素这时候轻轻地将沈陌白的手腕放了开,俨然一个逮住病人不配合改变生活习惯的老大夫似的,严肃地质问了一句。
不过,季云素嘴上虽然凶巴巴的,好像是在责备沈陌白不听话。
但身体却很诚实,她第一时间走进房间,来到桌案前,跟之前开药一样,熟稔地抓起狼毫,刷刷刷地开始书写起来。
“沈陌白,我给你号脉,察觉到你的心脉非常弱,你本来就患有心疾,最忌讳熬夜操劳。”
“如今,你大病初愈,若是不好好调养,过度劳神耗精,心疾随时都有复发的风险,你得重视起来,不能任性妄为,知道吗?”
一边低头认真写药方子,季云素一边跟一个老朋友似的,大喇喇地碎碎念了沈陌白一通。
这时,石头忍不住接话:“季姑娘,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家殿下每天病着,可晚上依旧不顾身子,处理很多事情。”
“小人不论怎么劝,殿下就是不肯听,一定要坚持今日事今日毕……”
“石头,多嘴。”沈陌白温润如玉的面庞上,神色略显尴尬,温和地嗔怪了一句。
话音落下,石头不由瘪了瘪嘴,一脸郁闷地收声,殿下也真是的,什么事都一个人扛,自己不说,也不让他说,哎……
季云素把药方写好,拿起来吹了吹,待到墨迹都干了,这才将方子递向石头。
“喏,这是安神汤,照着放在去平安医馆抓药,每天晚上睡前给你家殿下煎服,有助于你家殿下安眠。”
季云素这话说得委婉,其实说白了,她就是堂而皇之地给石头一记安眠汤药。
言下之意,若是你家殿下犟种,不肯安寝,就直接给他喝安眠汤。
喝下去之后,保管什么事儿都顾不上处理,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石头挠了挠头皮,这时候,自然也是明白季姑娘的言外之意的。
当下,他偷摸朝着自己殿下瞄了一眼。
沈陌白被季云素轻松自如的话给逗笑了,抿着的淡白唇瓣,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那看向女子的眼神,愈发得温柔,不由温声开口:“我听话便是,季姑娘莫气,当心动胎气。”
“咳!”季云素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当下,季云素郑重地转移话题,说道:“沈陌白,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我今天来,就是专门来告诉你一句话,你安心养好身体,别担心有人会赶你离开大乾。”
“一切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就像你护着我,却从不求回报。
后面的话,季云素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出来。
在季云素的心里,沈陌白这样默默守护她,却从不计较回报的挚友,这一生,得一人,足矣。
她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与此同时,西陵国公主慕容夕瑶的院子里。
贴身侍女青鸾捂着自己那前些日子被南召国太子身边手下石头折断,尚未恢复的手腕,急匆匆地走进了房间。
“公主,季云素那低贱庶女现下正在沈太子的院子里。”
听到这话,本来还兴致缺缺,倚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慕容夕瑶,猛地从塌上坐起了身。
慕容夕瑶画着精致眼妆,透着不可一世的眼眸,一抹狠辣之色,一闪而逝。
当即,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来得正好,看本公主怎么收拾她,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