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顾令潇扫了他们一眼,终于反应过来,“我当你是真心悔过,原来还是苦肉计么!谢沅,你心机竟深沉至此,连亲弟弟都能毫不留情地利用,我伯府究竟做了什么孽,竟迎了你这铁肚肠的丧门星进门!”
见谢昭欲开口,她尖叫道:“谢昭哥哥!你别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了,她根本没有将你当成过亲弟弟!”
“长姐不是你口中那等人,你别妄想挑拨我们姐弟关系!”
“你——”
“令潇不必多言了。”一直沉默的顾令璟忽地看向忠义伯夫妻,“父亲、母亲,我与妻子夫妻恩爱和睦,今日之事也实属意外,我不会因此休妻。”
“璟哥儿!”忠义伯夫人喝道,“你若还当我是母亲,便去写休书!”
顾令璟低下头:“除了休妻,儿子什么都能答应母亲。”
忠义伯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满身阴沉的忠义伯制止:“这个关头休妻,还嫌我伯府的笑话不够多么?”
“多谢父亲。”顾令璟立即道。
谢沅心下也微松,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她连忙抹去,行礼开口:“多谢父亲——”
“我话还没说完。”忠义伯抬手道,“不必休妻,但你今日怂恿谢昭大闹府里,致使我伯府名声扫地的过错不能轻轻揭过。”
“是。”谢沅心下苦涩,低头开口,“但请父亲责罚。”
“今日过后,京中会出现许多流言,看我伯府笑话,此事既因你而起,我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必要为府中澄清,此皆为你善妒不容人之过,而非府中苛待、以致叫你忍无可忍之过。”
“是,儿媳知晓。”
“还有前朝。”忠义伯眸光深沉,“若有御史弹劾,我该如何应对?”
谢沅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在顾令璟握紧她右手时,闭眼妥协:“儿媳会尽力求几位叔父为您周旋。”
这是谢父留下的人脉,除去为谢昭与顾令璟铺路,她从未动过这些人脉。
用一分,少一分,她也舍不得父亲累积半生的人脉在她手中落个干净。
闻言,忠义伯眉头微松:“还有你今日气得你母亲卧病,罚你跪于祠堂一夜,你可服?”
谢沅的身体撑不住这样消磨,却无可奈何:“儿媳……服。”
忠义伯微微点头,这才大方道:“这些年你掌管中馈,我竟不知你私下贴补许多,今日既知晓,便没有再占用你嫁妆的道理,待你母亲病愈,你便与她对账,府里占你多少,尽数还你,日后你管家理事,也不可再贴补府中。”
“掌家权还要给她?”忠义伯夫人不可置信。
“你身子弱,只管颐养天年便是,与小辈争什么掌家权?”忠义伯轻描淡写,“儿媳掌家,还能苛待了你不成?”
谢沅忙道:“儿媳必侍奉好母亲。”
“还有偏房的方姑娘。”忠义伯夫人不甘道,“今日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满京都知道她是我伯府未过门的姨娘,若不给个交代,日后坏了名声,要她如何是好?”
谢沅脸色微变。
“不行!”谢昭也极力反对,“好人家的姑娘谁做妾?想也是攀附权贵的心机女子,怎会因坏了名声就寻死觅活!”
他语气难掩不屑:“方才做一场戏,可算叫她摸着权贵门槛了!”
“你——”忠义伯夫人气怒交加。
“只要我在一日,顾令璟就别想纳妾!”谢昭语气强硬,态度分明。
看着始终挡在自己身前的谢昭,谢沅心中动容,但为防他真的得罪死了忠义伯夫妻,只能拦着他:“小弟,这是我的事,你无需为我争吵!”
谢昭还想说什么,被谢沅以眼神制止。
他气得狠狠踢了一脚椅子。
顾令璟定定看了他的脸片刻,眼底竟闪过一抹并不明显的愉悦。
随后,他开口道:“儿子不会纳妾,父亲母亲便莫要逼儿子了。”
“不愿纳妾,那就休妻!”
忠义伯夫人毫不退让:“你若不应,明日我也从湖里跳下去,届时是生是死,便也与你忠义伯世子无关了!”
顾令璟脸色一变:“母亲……”
“大哥你还等什么!”顾令潇冲上前抱着忠义伯夫人,怨毒地瞪了谢沅一眼,“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只有些毒妇特殊,半点委屈都受不得,撺掇谢昭哥哥在婆家作威作福!她若生出个一男半女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个下不了蛋的铁肚肠,拖累的我们顾家后继无人,届时大哥你对得住谁?!”
顾令璟眉头紧皱。
谢昭气得跳脚。
忠义伯夫人只是紧紧盯着谢沅:“今日你幼弟闹得满府人仰马翻,叫我伯府成了笑话,你虽做出了补偿,却也弥补不了我伯府名声与老爷的仕途一半,姨娘进府,今日之事方可一笔勾销!”
她语气冷漠:“也望你知道轻重好歹,此事已经闹大,现在只有我能为你幼弟洗脱责骂长辈的名声,否则,只消我多躺几日,他的仕途便也到头了。”
谢沅心下一紧。
若忠义伯夫人不配合澄清,谢昭的前程就真要难说了。
忠义伯夫人是在逼她让步。
但她此时毫无办法。
她闭了闭眼,攥紧双手,半晌后,声音艰涩地道:“待看好良辰吉日,我亲自操持方姑娘进府一事。”
“长姐!”谢昭不可置信。
谢沅道:“我意已决,小弟不必多言。”
顾令璟转头看着她,眼中含着歉意与愧疚。
孝字当头,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以忠义伯夫人那般说一不二的性格,她说跳湖,那就绝不会是虚言,他承受不了母亲因他而受苦甚至丧命的结果,也承受不了因此带来的名声扫地,仕途难进。
更不能……叫谢昭因为他而被母亲记恨,毁了前程。
此时,忠义伯夫人也终于满意,看向谢沅的眼里满是厌恶:“方姑娘进府是为你生子,做出这副委屈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当又立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