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寺庙。
沈老太太靠在床上,眼皮耷拉着,睁不开,一口一口喝完了汤药。
“好了,你照顾我也累了,退下吧。”
许晚晴放下了药碗,“只要奶奶身子好,我怎么样都没事。”
说完,许晚晴突然咳嗽了一声。
沈老太太听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没事。”
许晚晴摆着手,动作间,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肩膀的白色绷带条。
沈老太太年纪虽大,眼睛却尖,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奶奶,你不用担心…”
“这里是佛堂,难不成在佛祖面前你还想说谎吗?”
许晚晴有些哽咽,“我听说老太太得病,心下焦急,这才寻了个土方子,拿了人血做药引。”
说着她拉上沈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您别嫌我脏,您放心,这是心头血,最干净了。”
沈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若是她看不出什么猫腻,那这些年可就白活了。
这时,沈渭琛走了进来。
“你下去吧,我有点事跟渭琛说。”
“是。”
许晚晴走后,沈老太太咳了一声,看向沈渭琛。
“虽说许晚晴行事莽撞,惹了不少麻烦,可她终归是许家的人,事情也没捅到明面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休要再提。”
“老太太说的是。”
沈渭琛语气有些轻佻,像是暗暗地不服,沈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我不管你是为了哪个外面的女人出头,动了想毁约的心思,可正妻的身份只能是许家的女人,你明白了吗?”
“放心,不会变。”
沈渭琛笑了笑,“老太太放心好了。”
沈老太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沈渭琛的心思从小就深,她竟看不明白,越是探究就越是头疼,干脆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
沈渭琛出了门,许晚晴当即就迎了上来,递上新摘的果子,目光羞涩,微微低着头,在讨好他。
“你倒是乖。”
这时电话进来,沈渭琛接通,又说。
“沈家就缺你这么个懂事的女人。”
电话那头,吴彦庭听完恨不得将自己点开扩音键的手指斩了个粉碎。
他愣愣地转过头看向黎姝,却见黎姝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似乎是没听见。
正想着,沈渭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有事?”
“沈总,黎姝小姐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您看…”
沈渭琛瞥了一眼远处自动走远的许晚晴,会心一笑。
“让她等着,我过几天就去睡。”
完全没把她当成人,只不过是个发泄的工具。
黎姝的心猛然被拧的更紧,好似要被撕碎一般。
实在没忍住痛,她将手中的酒杯一甩,夺过了吴彦庭的手机。
“沈渭琛!”
猛然听见黎姝气鼓鼓的声音,沈渭琛微微愣了片刻,接着又勾起了混不吝的一抹笑意。
“这么早就想我睡你?”
沈渭琛一贯是爱颠三倒四,胡搅蛮缠的。
黎姝的一口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白费劲。
“我明天要上班。”
“好,明天去公司睡你也成。”
“沈渭琛,你除了睡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沈渭琛踢了一脚身下的碎石子。
“我tm就想天天睡你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黎姝的嗓子有些发痒,“沈渭琛,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我不想争,更不想做你的情妇。”
沈渭琛倚在墙角,轻笑一声,“哪家情妇有你这么不称职,一睡就哭,一哭就晕。”
黎姝胸口发堵,嗓音也变的嘶哑,提起酒瓶灌了一口酒,这才缓过气来。
像是下定了决心,又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沈渭琛声音低低的,“这取决于你。”
“啊?”
听沈渭琛突然这么一说,黎姝有点懵。
沈渭琛总是说,她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关系,可如今却将主动权拱手相让。
沈渭琛又是要耍她玩吗?
电话那头,沈渭琛又继续问道:“黎姝,你想当什么?”
耳边的声音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勾起密密麻麻的酥意,不断地引诱着她。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黎姝的喉咙有些发紧。
“真的吗?”
沈渭琛转头看向远处大厅的佛堂。
一尊佛像端坐于大厅,面容沉静,神情肃穆,普渡着众生。
“真的。”
沈渭琛攥紧了手机,面容亦是凝重。
“说说看你要做什么,我才能天天睡你?”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黎姝拿起酒瓶,又要往自己嘴里灌酒。
吴彦庭拦住了她,给她递来了新酒杯。
黎姝推开了吴彦庭的手,一口气饮完了酒瓶里剩下的酒,这才拿起了手机,
“沈渭琛。”
“嗯?”
“那我做你的情妇,你能答应我彻底放过沈瑄么?”
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如果沈渭琛注定要玩弄他们的话,那所有的苦难都由她一人承受就好了。
她已经走投无路,心已经死透了。
可沈瑄不一样,他还能有机会好好活。
却听电话那头,沈渭琛扬了扬语调。
“就这?”
“嗯。”
“还是为了沈瑄?”
沈渭琛的嗓音格外低沉,似是在强压着怒意一般。
黎姝就知道,沈渭琛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如果沈总想说话不算数,那就算了。”
长久的一阵沉默,黎姝还是没等到回应。
“我挂了。”
黎姝刚要放下手机,又听沈渭琛说,
“你别后悔。”
“嗯。”
黎姝点了点头,轻吐了一口酒气,“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沈渭琛冷哼了一声,挂断手机,当着佛祖的面将手机丢进一旁的小池塘。
涟漪荡起,刚才还在发光的手机瞬间沉入水底,黑屏,再也没了动静。
沈渭琛冷眼看了一眼,抬腿就走。
转身间,手背无意划到了玫瑰枝干上的尖刺,瞬间划出一道血痕。
沈渭琛看了看手上的伤,眼神里满是阴郁,啧了一声。
“还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