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琰风没有在这里接受药肆弟子异样目光的癖好,带着一双儿女转身走了。
“连句多谢都不说,果然和以往一样高冷。”
“也许傅师弟昨天对待魔修就是这种态度,所以才被扔进粪坑里的。”
“我们倒是无所谓,知道他是这个脾性,魔修肯定不惯着他啊。”
房间里,三个弟子一边干活一边窃窃私语。
傅琰风脚下一个趔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也不想先去找江西西了。
首先要做的,是回家再洗一遍澡。
烧热水洗澡,用了一个半时辰。
傅琰风几乎把自己的皮搓下来一层,才停手。
他换上干净衣服,又给自己配上一个香囊。
带着儿女刚踏出大门,视线一转,看见宋思雪站在隔壁的小院门口。
她咬了咬唇,轻声问道:“琰风师兄,你是要去找江西西了吗?”
傅琰风顿时觉得去丹峰堂的双腿,变得这般沉重。
他点头,“嗯。”
宋青雪勉强地冲他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然后转身回到院中。
这是他俩已经商量好的。
但是为什么,每一次看见琰风师兄朝着江西西的方向奔去,她还是觉得心好痛。
明明她跟他,才是情投意合的。
宋青雪的状态傅琰风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对两个孩子轻声道:“你们先回去等我一会儿,晚些再去找江西西吧。”
说完,抬脚走进宋青雪的院中。
“雪雪。”
傅琰风从后面抱住宋青雪。
宋青雪身子颤了颤,低下头轻声问:“琰风师兄,不先过去找江西西吗?”
傅琰风皱眉,心疼道:“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忍心走。”
听见傅琰风这么关心自己,宋青雪心中的难过减轻了些。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进了房间。
在房里呆了一炷香左右,傅琰风才出来,然后回家喊孩子出门。
……
而另一边,江西西在院子里晒太阳。
有了简楚尘给她的疗伤丹,接下来她不用再去药肆住着。
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住着更适合养伤。
天高云淡鸟飞起。
一把藤椅,清净的院子,不远处草棚里,还有一头吃草的驴。
有“车”有“房”,还没有贷款。
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了。
就在这时,丁文从半开的院子探进半个脑袋,“师姐,打听到了。”
昨夜魔修的事情,导致今天停课一天。
所以给了他时间,去做江西西交代他的事情。
江西西缓缓从藤椅上起身,道:“进来说。”
丁文点头。
他背着一个小书箱,走到江西西身边后放下书箱当凳子坐着,好奇地询问道,“师姐,你是怎么想到让我去查魔修杀人数量的?”
江西西一听这话,就知道查出东西了,于是笑道:“果然有奇怪的点,对吧?”
丁文点头,“对。太古上宗的魔修伤人频繁,我本以为死在他们手里的修士应当很多。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就拿昨天夜里的袭击事件和前几日宗门的袭击事件来说,这两次,总共只死了一个弟子。”
“也就是师姐你房间里那个死无全尸的体修男弟子。”
“除此之外,我找师父讨要了宗门卷宗的阅读资格,然后对十年间魔修的袭击情况进行了查看,每一次死伤都非常小。”
“不止清风宗这样,我花了一点灵石托人打听了,其他几个宗门情况都差不多。”
“所以,这些魔修,其实根本不曾杀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摧毁修士的丹田。”
江西西沉吟,“果然如此。”
丁文不理解地问道:“师姐,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江西西如实摇头,“我还不知道。”
她又想起了当初第一次遇见老疯子赵不宵时的情景。
她说自己想修仙。
他听见后一脸愤怒,甚至抢走了她的黑鱼。
又到后面,她遇见了亓官云柏。
他七窍流血,无法言之于口。
只能一字一句告诉她,一定要认真地去悟。
江西西若有所思。
魔修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角色?
他们的怪异举动,给江西西的脑子蒙上了一层迷雾。
而迷雾的背后,她看不清。
想不通的事情,江西西不想。
她将思绪抽离,目光落在丁文的书箱上,“今日不是没有课吗?你怎么背了书箱。”
丁文闻言,立刻起来,一边打开书箱,一边说:“师姐,昨天你不是没有上课吗,我给你做了笔记带给你。”
平时江西西一起听课,丁文笔记只做重点。
但是江西西直接没有上课的情况,他的笔记内容细致很多。
事无巨细地将长老的授课口述成书,给江西西送来了。
等自己伤好,大课估计也要结束了。
虽然都是些修真界的基础知识,但是能不落下进度,也是好的。
江西西接过厚厚的笔记,微笑:“谢了。”
听见江西西道谢,稚气未脱的少年脸色腼腆不已,“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姐,没入门的时候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把你当亲姐看待,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江西西点头,“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补充道:“我晚些想吃玉米筒子骨汤。”
这还是江西西头一次主动点菜,丁高兴地点头:“没问题,我托人去买。”
他们这些新弟子不能下山,但有别的路子。
只要给点灵石当跑腿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西西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一枚小金子出来给丁文,“诺,这个给你,要让他们买好的。”
“师姐,你这么有钱?看不出来!”
江西西一直都给人一种清贫的感觉,丁文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金子。
丁文的家境不太好。
这还是第一次摸到金子,忍不住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
江西西笑了笑,又掏出一小粒金瓜子扔给丁文,“给你的小费。”
丁文一脸惊喜道,“谢谢师姐!”
江西西又道:“下次出宗历练,我们挑个去凡俗界的任务,吃好的住好的。”
她身上别的不多,金子确实挺多的。
“那我就先去找人买筒子骨和玉米回来,铁定让师姐今晚吃上。”丁文说完,便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江西西便把厚厚的笔记放在桌上。
她盯了这叠纸片刻,喊道:“老驴。”
不远处草棚里,水隐听见江西西喊自己,迈着四条腿哒哒走过来。
江西西道:“叼个石头,帮我压一下。”
水隐就去叼一块石头过来,压住笔记。
江西西满意地点头,“你站在旁边,我看完了你帮我翻页。”
水隐:“……”
举起自己一只驴蹄子,试图跟江西西讲道理。
江西西语气认真地给建议:“你可以吹,压了块石头,你控制一下力度,就能一次翻一页。”
水隐愤怒了。
在江西西脑子里,跟她进行精神争吵。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事情就是拉你下水,第二错误的事情就是脑子短路救了你。”
她仗着它有灵智,听得懂人话,可劲儿磋磨它。
不是让它干这个,就是让它干那个。
挑水,烧火。
甚至!
给她洗衣服!
今天更是离谱,居然让它给她翻书。
水隐愤怒道:“谁家好人把驴这么使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