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三百神鞭,再废去他的一身修为?”
不仅是魏芷殊,便是两躺在摇椅上的淮清也挑了挑眉。
“徐一清道心不稳,生了心魔,宗门规矩不可乱,念在他对宗门有功的份上,故而小惩大诫一番。”
这可不是什么小惩大诫。
废去一身修为不说,便是那三百神鞭便可要了人的命,若再无一身修为扛着,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
宗门好像的确有此门规,可这么多年来,从未见有人实施过,即使有,也是百年前曾经犯下重罪的弟子。
“宗主不是找我们吗?走吧。”
淮清站起了身,对长老抬了抬下巴。
长老拱了拱手,在前方带路。
魏芷殊同淮清道:“此番对徐一清的惩戒是否太过了些?”
“都是些老狐狸,精明着呢。”
淮清淡淡道:“表面看是在惩戒徐一清,可实际上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力保他。”
“徐一清不仅是青莲的弟子,更是宗主看好的人,他有意将徐一清培养下一任宗主,对于这样一个人才,不是一个入魔便这么轻易放弃的。”
魏芷殊细细一想,便想通了这其中关键。
心魔的滋生不仅仅是因为心底的执念导致,更是因为灵气的滋养使其扎根于修者的身上,只要执念不消,心魔就无法消失。
可若是这人散了一身修为,随着灵气散去,没了灵气的维持,心魔自然也会消失。
即使散去了修为,宗门内有的是秘法可以让他再次重新踏上修道之路,她自己便是很好的例子。
可执念未消,一旦徐一清再次踏上修仙一道,那么心魔最终还是会显现出来,这,治标不治本啊。
淮清嗤笑一声:“那好说啊,只要消了他的记忆,让他忘得一干二净,什么执念便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徐一清就像是一张白纸,凭借他的天赋与悟性,重新修炼不是难事。
走在前方的长老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面上维持着笑呵呵的表情,脚步却不似方才那般轻快。
魏芷殊想要说什么,可转念一想,此事,他们未必不能做出。
待见了宗主后,魏芷殊行礼问好,便被一阵清风托起了手臂。
宗主问:“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魏芷殊点了点头:“回宗主,休息的尚可。”
“那就好。”宗主目光落在淮清的身上:“淮清,你呢?”
“很好。”
宗主点头,叹息一声:“休息好便好,那不知,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啊?”
淮清看他。
宗主道:“回溯一事,大家苦不堪言,这时间也够久了,纵使心中再有气,这气也该消了,不若你撤了回溯,让大家好好睡个觉?”
说着他苦笑着摇头:“因为此事,我这门都要被踏破了,看在我的面上,就此作罢,如何?”
淮清嗤笑一声,正欲说话,便听宗主飞快道:“就算不看在我的面上,也看在我私库东西的面上。”
淮清神色一动,到底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他反问:“你来找我们,不单单是为了此事吧?”
见他态度有所软化,想必此事尚可商量,宗主便放下心来。
他点了点头:“的确,听说你们在幻境中,大祭司曾点破了小殊的身份,此事可是真的?”
在他们回到宗门的那一刻,宗主必然知晓了全部经过,又经过几日的商议,淮清不信他什么都不知。
如今将他与魏芷殊叫来,定没憋什么好屁。
“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之前魏芷殊在幻境中昏迷,昏迷前只听见大祭司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而后经过有意无意的试探,不论是逍遥峰的弟子,沧铮或是子幽,皆言辞躲闪,态度回避,让她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既然宗主提起此事来,那么必然知晓些什么。
魏芷殊道:“曾经在幻境时有两人称作是我父亲母亲身边的人,他们自称玄族,敢问宗主,玄族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我从未听过?”
这几日魏芷殊前去藏书阁查阅典籍,都未能找到关于玄族的一言片语。
就仿佛这是一个被人杜撰出来,可莫名的,魏芷殊却相信此事是真,只是她没有办法证明。
“我乃无父无母的孤儿,因得剑尊相救被带回宗门得以活命,宗主,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双眸诚恳,对宗主重重行礼:“若宗主知晓什么,还望告知弟子。”
望着魏芷殊,宗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你已长大,有些事情的确是该告诉你了。”
果然,他知道些什么。
“这些日子想必你已去藏书阁查过玄族的事情了吧?”
“是,可弟子却什么都未查到。”
“你当然什么都查不到,因为关于玄族一事,已被尽数抹去,玄族将永远不复存在。”
淮清拍了抬眼皮。
宗主来到魏芷殊身旁,目光怜爱的望着她:“玄族在百年前,曾是仙门之首,可惜后来玄族族长入魔,与魔物勾结,围攻正道修士,险些将修士屠杀干净,天道震怒,故而降下雷罚,凡是玄族之人,在天道的雷罚下无一存活。”
“无一存活?”魏芷殊问:“那我的父母……”
“他们只是玄族的旁系子弟,当年并未参加围猎,故而躲过了灾祸。”
说着,宗主言语中无不惋惜:“可惜有心术不正之人企图蛊惑你父母,扬言要复兴玄族,此事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他们遭到了劫杀。”
魏芷殊心中一沉。
“我收到消息后便让青莲去援救他们,可惜晚了一步,他们已被贼人杀害。”宗主庆幸:“还好青莲找到了你,将你带回宗门。”
“事情竟是这样的。”魏芷殊喃喃:“既然如此,剑尊为何一开始不向我坦露真相,而是隐瞒了这么多年?”
“你年纪尚小,又如何能让你知晓如此沉重之事?不若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宗主道:“这也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为了她好!
魏芷殊蜷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面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原来我没有被抛弃,我也曾有父母的疼爱。”
宗主越发怜爱,这件事对于魏芷殊来说有些残忍,可终究是无可奈何。
他轻轻的揉了揉魏芷殊的头发:“你还有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我明白。”
“关于你身份一事,你放心,不会有人泄露出去,你是逍遥峰的大师姐,这点毋庸置疑。”
魏芷殊点了点头。
宗主道:“关于玄族一事,不论有人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不要走上你父母的路,他们希望你活着。”
魏芷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离开宗主府后,淮清侧头望向魏芷殊:“这事,你怎么看?”
望着前方闹哄哄的,似在说着什么的众多弟子,魏芷殊轻声道:“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