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郡守嫌弃,“墨泽,把人丢出去!”
当连海棠看到成墨泽一手就轻松地把人拎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意外的。
世子能单手把人拎起来她并不奇怪,因为她第一天救下世子时,就见过了他健壮的身体,属于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可成大公子看起来还是比较清瘦的。
没成想力气也挺大。
然而成墨泽虽是文官,常年的练武习惯让他的臂力大幅增长,并不是一个文弱男子。
“放开我!”沈氏大吼,几乎是歇斯底里,“二十几年前,是你!是你向我求亲!现在我给你机会得到我!你不要么!”
成郡守一顿,抬手示意成墨泽停下。
“你就是那个沈三小姐?”
沈氏大喜,“对啊,是我!郡守老爷是我啊!”
成郡守觉得好笑,原来就是她。
没想到二十七年前的一阵风刮到今日来了。
看来他与沈三小姐注定就有这一场笑话!
“就算世上的女子都绝了,我也不会看你这样下流恶毒的女子一眼!”
他求娶沈三小姐,完全是误会。
当年沈府大小姐和柳府大小姐一同在沈府会客,他对婉约清流的柳眉玲一见钟情。想上前问其芳名,然当时年纪轻,又是情窦初开,难免不好意思。
便寻了一个府中的丫鬟,指着柳眉玲问,那位小姐是府中何人?
不巧那丫鬟刚好是新来的。
她不认得表小姐柳眉玲,只认得她旁边的沈三小姐,便开口告诉他,那是沈府的三小姐。
从此沈三小姐一直记在他心里。
借着时常去沈府会见沈老爷的缘故,时常找机会与“沈三小姐”谈论诗词风月。
两人因此生情,暗自定了终生。
谈学都是以笔名相称,自是没有交换真实名讳。
柳眉玲误以为他早就打探清楚自己的出身,便放心地定了个日子让他来府中求亲。
到了约定求亲的那一日,成旌怀着满腔欣喜去提亲。不巧有两个人上门求亲,沈三小姐恰好又去表姐家做客了,便让沈老爷收下聘礼,让沈三小姐自己回来抉择是嫁给谁。
两日后传来消息,沈府三小姐决定好了。
他的聘礼被退了回来。
沈三小姐竟没有选择他。
爱人落空,心中伤感万分。以为是她看不起穷书生,便更拼命地考取功名。
后来,去柳府谈学,在柳知县府中见得梦中人。
才知道心心念念的人不是沈三小姐,是柳大小姐!
二人在柳府见面的那一刻,柳眉玲蓦地就红了眼,幽怨地问他,为何没有按定好的日子来提亲,为何迟迟不来娶她。
成旌又喜又愧。
真是一场大乌龙!
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
思绪拉回今日,没成想沈三小姐竟是这样一个人。
成郡守看着那毒妇就心生怒意。
“那日之事只是误会,隔了二十七年没有机会说清,今日也算是做了个了断。”
“由于当年求亲之事是我惹了乌龙,也算是我的过错。今日之事我不会外传,你自己也好自为之。”
“墨泽,把人丢出去罢。”
心情平静下来,脚上的痛意却越来越明显,成郡守眉头拧成一条线。
连海棠看那一直渗血的伤口,就知道是和她上回中了一样的毒,便上前开口,“我有解药,可解成郡守的毒。”
成郡守说到解药就有阴影了。
后怕地看了她一眼,紧了紧衣裳,没说话。
连海棠叹息,瞧沈芳萍把人家吓得。
把小荷包中的一小包粉末取出来,放在窗边的桌案上。
“这是解药,可缓解痛意,静敷一日便可愈合。”
随后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沈芳萍狼狈地趴在回廊上,像极了被扫地出门的偷情荡妇。真是年龄越大越不要脸,爬床这种事也能干得出来。
好在成大公子也是个体面人,没把她丢去外面街道上。
连海棠越过她往外面走去。
“连五小姐,请等一下。”
连海棠回头看去,成墨泽大步走向她。
“今日多谢连五小姐相助。”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不对,他不敢想后果会是怎样。先不说父亲那样一个看重清誉的人会如何厌恶自己,只说要是传出去被母亲知晓,心中定是难受。
“顺手的事罢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成墨泽从腰间摘下一个令牌,“这是我的私令,日后若有难事,只管往京城督察院来找我,必定全力相助。”
连海棠接过看了一眼。
是象征督察副御史身份的令牌,留着也许有用。
便把它装进了小荷包,“好,我收下了。”
成墨泽意外,正常人听到“督察院”三个字都会惶恐地行礼,她竟如此平淡。
认真地想了想,看她身穿粗布素裙,应当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未曾入过学堂。心中猜测起她是困于后宅的学识粗浅女子,不识得这些官员品阶,心中难免有些同情。
“半月后是淮鹤书院入学的日子,我今年恰好在书院任教。”
连海棠抬头望他,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困在大宅院难免虚度光阴,连五小姐若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入学堂。”
他只在江南待一年,奉太子之命下江南调查陈年旧案。为方便行事,便在扬州淮鹤书院当起了教书夫子。
连海棠明白了,敢情是以为她没文化?
“多谢公子的好意,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都快午时三刻了,小青小桃和小棉该在等她吃饭了,她得赶紧回去,抬脚就想走。
“连五小姐等一下。”
“又怎么了?”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不耐烦,浓眉不悦地蹙起。
成墨泽愣住,自从官居三品以来,还极少有人对他露出这幅神情。
刚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定定地看着她鬓间被风吹起的一缕发丝,耳尖微红。
“敢问连五小姐芳名何许?”
“连海棠。”
成墨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神,直到屋子里传来父亲唤他的声音,他才想起来要赶紧回去。
“父亲,脚上的伤如何?”
“还能如何?就是一直痛。”
成郡守往桌案上一指,“那个姑娘留的,我也不敢乱用,也不知道这商贾府里的人给的东西可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