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承诺,不用太子威胁,她也会赴汤蹈火地去办。“太子府绘迹师”这六个字是多大的诱惑,已经不能用品级来衡量了。
“太子哥哥又开始恐吓人家小姑娘了。”林槿仪唇角勾起,“无甚好担忧的,你且随太子去吧。”
“民女领命。”
“记得换上男装。”林槿仪提醒,“这样方便些。”
“是。”
晏靳寒抬头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现在就出发罢。”
这么着急么,“民女去换身衣裳,不知可否半个时辰后出发?”
晏靳寒神情淡淡,“嗯。”
“多谢殿下通融。”
得了准许,连海棠便匆匆朝外走去。
只有半个时辰,她得抓紧时间。
当然不是急着去换衣裳,而是去醉月楼见一面马姝乔。
来扬州后,她早就想找时间去见一面马姝乔,奈何日日有事缠身,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此行去往京城,不知是何结果,也许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皇城处处视人命如草芥,富贵迷人眼,不知此行是否有去无回。在此之前见一面旧友会让人安心些,马姝乔来扬州也有两个月了,不知过得如何了。
连海棠离去,林槿仪往四下瞧了瞧。
除了一圈带刀侍卫外无他人。
便踮起脚尖在晏靳寒唇上烙下一吻。
“人都走啦,别这么冷冰冰的。”
唇上的温热触感惹得人心动,她依旧是熟悉的雨后栀子花香味。
晏靳寒面上淡淡的,眼里却带上柔和,将周身的冷冽气息隐去,抬手抚上她的发,将她拥在怀里。
林槿仪环着他的腰身,唇角溢出笑意。
“晏靳寒,你要何时娶我呢?”
“何日我们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相拥?”
晏靳寒看向天边的一抹残阳,血色的霞光似锦缎铺散在天边,墨色的瞳孔不断地闪过挣扎与不忍,最终却又归为平静。
吻着她的发轻声开口,“此番江南事成,我便娶你。”
话音落下,好似连风声都停止,全世界只有心上人的声音绵延不绝地回荡在耳边。
林槿仪双眼亮了起来,晏靳寒竟然对她许诺了!
他竟然给了她承诺!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口说愿意娶她。
林槿仪从晏靳寒怀中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含情的眼,心软成了一滩水,“我等你。晏靳寒,你一定要平安。”
“这个世上我只想嫁你。”
搂住他的脖子主动覆上自己的红唇,两颊烫红。
唇上是属于她的柔软滚烫,晏靳寒睁眼定定地看着她桃粉的脸庞。
他该沉沦么?
还是该此刻清醒。
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闭上了眼享受这个瞬间,环着她的腰让她完全依偎在自己怀中,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远处某个树梢上。
晏时荆背靠树干翘着二郎腿,看着二人吻得难舍难分,悄悄叹了口气。
林槿仪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
晏靳寒那个视权力大于一切的人,看上的是林槿仪么。
不是的,他看上的是手握兵权的将门。
将门有他晏靳寒想要的兵权。
将门随大御一同发展二百多年,大御唯一的百年公爵府,手握绝大部分兵权,其权势早就不容小觑。
说得好听是分天子忧。
说句难听的,如果将军府想造反,掀了皇宫不过是迟早的事。好在将军府世代忠良,造反一事一直未发生。
可谁能保证将军府每一代都一如既往地忠良。
如今的这位圣上本就是个手段残忍的,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巨大的隐患留在自己身边。
当今圣上早已有心除去将军府。
甚至有可能已经在暗暗设局。
若真到那一日,晏靳寒会如何选择?
是站在圣上那一边,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逼迫林大将军交出兵权?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林槿仪的身边。
显然是前者更为现实。
晏时荆恨铁不成钢。
他劝过林槿仪好多次了,她爱谁都行,爱上晏靳寒就是个错误。真不知林槿仪聪明一世,怎么在感情上就一根筋,如何说都说不通。
日后可有得苦头吃了。
脚尖一点,晏时荆从树梢消失。
扬州醉月楼。
醉月楼扬州最大的花酒楼,本是庸俗的风月之地,却因请了些江南有名的琴师坐镇,大堂中奏起雅乐管弦,比别处的青楼看起来还是要风雅些。
连海棠一身素色长衫男装,乌发束起,径直走向前台,“我找一位女子,名为海棠。”
那前台的年轻姑娘显然是一愣,“我们这里没有唤作海棠的女子。”
“怎么会?”
连海棠蹙着眉头追问,“那杨环儿呢?她在吗?”
前台的姑娘继续摇头,“我们这里也没有叫做杨环儿的姑娘。”
连海棠皱眉盯着她。
“你是新来的?”
那姑娘应声,“这几日确实换了一批人,醉月楼时常换新人,可能你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
“那你可……”
“公子别为难她了。”
连海棠还想问些什么,身后一人打断她。
回头看去,一位富态圆润的短脸妇人摇着羽毛团扇扭着腰肢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瞧这粗布素衣,一看就是个没钱的,便漫不经心地开口,“公子要找何人?”
“杨环儿。”
“她啊。”倒还是个熟人,“她两个月前刚走。”
两个月前就走了?
那马姝乔可找到杨环儿没有?
她若没有找到杨环儿,她能去哪?该不会已经遭毒手了罢……连海棠越想越焦急,急忙问道,“她去哪了?”
妇人嗤笑一声,“这我怎会知道?我和她又不……”
突然眼看着面前的公子从袖兜中抖出一锭金子,她眼睛都直了。
“我和她熟啊!我熟!”
短脸妇人贪婪地伸出手就想把金子抢过来,连海棠后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冷声问道,“杨环去哪了?”
“她去京城了!去京城!”
“去京城?”
以为这公子是不信,短脸妇人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真的去京城了,她亲口和我说的,我和杨环儿之前是同一批进醉月楼的歌姬,我和她熟!”
“而且带着一个姑娘一起走的!”
连海棠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