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分开,晏时荆眼中还带着沉醉的迷离。
连海棠羞愤地合拢衣襟,从温泉水中起身跑了出去。
晏时荆连忙从旁边抓起衣裳披上,从背后抱住她,“夜里凉,我带你去换身衣裳。”
见她没有抗拒,晏时荆从身后绕过来,改成牵着她的手。
晏时荆将她带至自己的寝房,“里面有我的衣服,你先换上,明日我去给你量新衣。”
随后自己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待会把你的湿衣服从窗口递出来,我替你烤干。”
连海棠没有说话。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光是听着晏时荆的耳尖就红透了。
片刻后,窗口伸出来一只手。
晏时荆把衣服接过,在院中生了一丛火。她的衣裳单薄,大火一烤一会儿后就干了。
随后又从窗口递进去。
晏时荆站在门口,垂着头。
“你不要生气,我方才也是……是我没有把握好。”
“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唐突。不要生气了,你骂我打我都行,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方才是我太急切了,我下次会注意的,你……”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四目相对,两双眼里都是尴尬。
“别说了。”
连海棠对上那双愣愣的眼神,她哭笑不得。
怎么这种事情还开始复盘起来了,不难为情么。
连海棠大步朝外面走去,“我没怪你。”
晏时荆心喜,跟上她的步子牵着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方才是我不好,下次我……”
怎么又复盘起来了。
连海棠打断他无休止的碎碎念,“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休息好。”晏时荆揉了揉她的头,“我送你。”
当世子一脸春风地走来时,络腮胡护卫就知道成了。
小碎步迎上去。
“抱得美人归?”络腮胡护卫眨着鸡贼的眼睛,“咋样啊世子?我干的不错吧?是我把她引进去的!”
晏时荆压不住的嘴角,“干的不错。”
络腮胡护卫嘿嘿一笑,“那是不是应该有点奖赏?”
晏时荆不用猜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抬手朝上空扔了只五色烟花。
“疾连。”
疾连瞬间闪现,“属下在。”
晏时荆背着手离开,“你俩玩去吧。”
第二日,当世子牵着一个男子的手游走在皇城各处商铺时,京城传出了一个流言。
瑨王世子是断袖?
世子有多久没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上了,这一出现连面首都有了,这让人怎么活啊。
皇城少女心碎了一地。
另加世子府招面首的谣言,不知怎的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世子府门前排起了长队,清一色的身若扶柳小白脸男人。
晏时荆幽怨地看向身边的人,“怎么非要穿男装?”
“怎么?世子撑不住断袖的名号?”
“我有什么撑不住?”晏时荆挑眉,“本世子天下第一,就没有我撑不住的。”
连海棠笑着看他,握紧他的手。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够牵着世子的手,并肩走在皇城的街道,道路两侧纷纷头投来的羡慕目光很难让人不得意。
晏时荆余光瞥见她勾起的唇角,也不自觉地笑起来,“怎样?把大御的瑨王世子骗到手了很荣幸吧?”
什么叫她骗来的?
连海棠挠他的掌心,没有理他。
皇城的街道比起余杭,少了一丝烟火气。街道两边没有摆摊的小贩,有的是装修精致的店铺,衣着华丽的来往行人。
只是这行人中多出了许多布衣学子,朝世子行礼。
三月初十的春闱要来了。
“两日后的春闱你要去参加吗?”
连海棠的顿了一下,“我还未参加过乡试,恐怕没有资格参加会试吧?”
晏时荆敲了一下她的头,“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你是瑨王世子。”连海棠抬头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可以帮我,可我想这条路从头开始走,也许对我会有帮助。”
“有什么帮助?”
“平白多费些来来回回的脚程,还是多费些笔墨?”晏时荆毫不留情地批斗她,“不必从头开始,有这层关系你不走,你傻蛋呢?”
连海棠摸了摸鼻子。
晏时荆说话未免太平易近人了,但是还挺有道理的。
“去参加吧,本世子又不会故意让你过。待会儿我进宫一趟,在礼部春闱参考名册上加上你的名字。”
“会试是以古今策论为主,刚好让我探探你的底子如何。”
连海棠点头,“那我得先回去稍稍准备一下。”
就算没希望考上,也不能写得太丢人。
“到时记得穿女装,届时若是圣上亲自前来巡查,你这男装算是欺君。”
连海棠一愣,脑中又浮现出那个阴鸷的白发老者。
“圣上也会来春闱考场么?”
“很少来,但说不准。没准他闲着没事就来了。”
历届春闱考场设置在京城礼部贡院。
礼部贡院位于皇城东南角,是历年学子最关注的地方。古建筑有金木水土的讲究,东南方是紫气东来的方位,可见朝廷对万千学子寄予厚望。
大御开国以来,会试和殿试本是三年一届。但考虑到学子数量实在庞大,积累三年入京参考的学子,礼部贡院常常人满为患。自一百二十几年前,即大御一百三十年起,春闱每年一届,一年报名参考学子不得超过一万人。
会试考三场,每场三天,共九天,两月后放榜三百人。即这三百人为通过春闱成为贡士,有了当官的机会,并且获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
常说春闱中举万里挑一,当连海棠亲自身在考场,才切身体会到春闱的盛况。
晨光初破晓,贡院大门敞开,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排队进入,学子配合各位监考官进行搜身检查,发放纸笔文墨和一天的粮食。
贡院内外人头攒动,整整一万布衣学子。
却极少有女子。
纵然大御在开国时就明确表明女子可参加科举,发展到今日,朝廷中的女官还是寥寥无几。
“你是何处来的女学生?”
一个布衣的女子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