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为三皇子,为戚贵妃所出。
太子,国之储君,今日并未出席。
是夜,沈筱筱早早便让桃之卸下身上有关婚嫁的物件儿,换上了较为舒服的淡黄色衣裙。
“小姐,不,王妃,王爷还未前来,您就这么更衣了,这,不太好吧?”
沈筱筱紧了紧衣襟,“无碍,王爷今夜不会来我这儿的。”
桃之正给沈筱筱梳理着长发,“王妃莫要说笑,王爷日夜盼着娶您,怎么会不来呢。”
此话违心,但桃之知道,说了小姐便会欢喜。
上一世梁亦寒确实来喝了杯合卺酒,但借口有公务就离开了,她并未深究。
后来才得知,这公务,原是与沈清池云雨。
“王妃,刚刚将军府命人来了信儿,怎么才刚走就念着想着呢,我看啊,老爷夫人就还舍不得您呢。”
这不,公务的座上宾来了。
沈筱筱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自顾给自己倒了点儿酒,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茶盏中晃荡的酒水,“真美。”
“王妃?不打开看看吗?”
“桃之,以后没有旁人在,还是叫我小姐就好,听着习惯。”
“啊,好。”桃之疑惑,总觉奇怪,平日小姐最是循规蹈矩,处处捏着礼,时时念着数。
今日种种,细细数来。
没见着新郎官儿就把婚服脱了。
把合卺酒独自喝了。
不让人叫她王妃,叫小姐。
怪,极怪。
“那这信······”桃之手里还捏着信,左右不知道要不要帮着拆开。
“等等还会有来信,等来了再拆也不迟。”
外头依旧热闹着,沈筱筱已将一壶酒都喝了个干净,根本没有酒能与自家夫君合卺。
三张信封摆在桌上,上头写着都是将军府,唯有最后一封来信,在背后右下角写了小小的三个字:沈清池。
“小姐,真是怪了,怎么会递出来三封呢,小姐您也不拆开看上一眼,万一是有什么急事。”
“是急事,但不是我急,桃之,拿个炭盆过来。”
桃之拿了过来,还以为是自家小姐冷。
没想到眼睁睁看着小姐把拆都未拆开的信一下子全扔炭盆里了,纸遇到高温从外围慢慢侵蚀,像是咬人的兽一点点将信封吃了个干净,还留下了残渣。
不是说好了拆信的吗?
“小姐,您这,是何意啊,”桃之自己干着急。
沈筱筱起身,“该去接我的好妹妹了。”
“啊?”
桃之云里雾里,但还是跟着沈筱筱走了,打开王府后门,沈清池正左顾右盼地候在那儿。
见着人就如蛇般攀缠了上来,“姐姐,你可算是见着我的信了,桃之,你怎么做事的?是不是你,没有给我姐姐好好送到啊。”
“不关桃之的事,是我有些疲倦,小睡了一会儿,桃之见我寐着,就没将我叫醒。”
沈清池迟疑半分,也没再多想,“好吧,王爷可去你那儿了?”
沈清池,你不再装一下?
“还没,王爷眼下当是与人觥筹,若知道妹妹这么关心你姐夫,他可要乐了。”
“在这站久了吧,天这么冷,抓紧进去暖和暖和,别伤着了。”
“姐姐你知道心疼我,我就很满足啦。”
沈筱筱皮笑肉不笑,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怎么才带了一个丫鬟,虽说你是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进府的,但你是我的妹妹,总不能少了人照顾才是。”
沈筱筱能感觉到胳膊被沈清池抓着的地方一紧。
她展着笑颜:“不妨事儿啦,有姐姐陪着就好。”
一天天的陪嫁丫鬟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死东西,看以后怎么收拾你。
沈筱筱关注着她的神情,不用猜也知晓她的心思,她顺势轻拍了几下沈清池的手背。
妹妹,你可不要让姐姐失望才是。
到了婚房前,沈筱筱将手臂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妹妹啊,时间紧,我还没能让人安排你的住处,我隔壁正好空着,你今夜现在此就寝如何?”
沈清池的眼睛暗暗发亮,“好啊,我不挑的姐姐,那,我就先进去啦?”
桃之憋了好一会儿,总算能说话了。
“小姐,桃之不明白,小姐对二小姐也太纵容了。”
“不纵容一些,又怎么能让人犯事儿呢?”
桃之闻言,两眼一亮,眼底满是欣慰,“小姐!您的意思是……”
“谢天谢地,天可怜见,小姐总算看清了歹人,奴婢早就看她不对劲了,每次王爷约小姐您见面的时候,二小姐都要跟着,就算是您与王爷的来往书信,二小姐也要瞧上一瞧,就连今天,竟然还穿红衣,又不是孩童的年纪,这般做派,简直就和那······”
就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桃之一股脑地便往外蹦话,看样子憋的不是一日两日了。
“好啦,我这不是把她接进来,好成人之美。”
连桃之都看出来了,她当初还那么深信,以至于陷入别人精心打造的华丽迷宫而不自知。
惭愧。
“可是,小姐,您不是喜欢端王吗?那这又是为何?奴婢又迷糊了。”
“看清了便不喜欢了,道理便是此般浅显易懂。”
桃之摇头,“小姐您能自我排解些也好,奴婢就怕小姐您伤心,只可惜都过门了,不然,以小姐您的容貌与才情,京城哪家公子不如意的。”
沈筱筱将手搭在桃之的手上,“不,别的地儿可不如王府,这儿好戏颇多,我自然不能错过。”
好戏?
王府要搭戏台子?
桃之今日用脑过度,需要休息。
沈筱筱方沾上床,浑身的疲惫就此袭来,却也没有什么睡意。
脑中却悠悠然中浮现了某个身影。
阿幽?
到底是谁?
她搜寻着脑中有关京城贵眷们的记忆,找不出有关阿幽的片段。
能出现在冷宫里刺杀贵妃的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可是哪位皇子?
不,皇子那会儿几乎被梁亦寒杀了个干净,死的死,残的残,更不可能。
那,还能有谁?
幽字。
幽?
……
“你可是冷?”
司徒幽没有说话。
沈筱筱便在他的身旁坐下,司徒幽旁边挪了挪,与她拉开距离。
“雪下得很大,在外面可冷,为何不进屋呢?”
“······”
“为何不愿同我说话,你讨厌我吗?”
司徒幽抱膝而坐,本将脸深埋在腿窝里,闻言这才抬头看她。
脸蛋白净,像个小雪团,因着寒气,脸蛋还透着红,那眼神分明透露着关切。
他从未在这宫墙里见过谁对他有这种眼神。
“不讨厌。”
“不讨厌的话,能把手伸出来吗?”
司徒幽未动半分,沈筱筱慢慢凑近他,将手中的小暖炉凑近他的脸庞,“很温暖,对吧?”
他点了点头。
“你把手伸出来,我把温暖给你。”
在那双殷切期盼的双眸下,司徒幽终是没忍住,伸出了双手。
沈筱筱一笑,把小暖炉放在他的手上,而后还将身上的衣服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这样,你就能很快暖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