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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选择

这个若木,让她吃饱了就来他屋里一盏又一盏地擦着琉璃盏,要擦到能发光才算是完成。

一整面墙,五十来个琉璃盏,每日都来,每日都擦。

她怀疑他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这比她儿时被父亲压着扎马步提水桶,还要累,还要苦。

不是锤子直截了当打击的痛,而是细细碎碎被被棍子暗戳的苦。

她可算是体会到府里大清扫时,下人们的苦楚了。

每每路过后厨,瞧见燕明那一副灰头土脸,被炭火呛得满面苦楚的模样,才有了稍许安慰。

她数着日子,十日总算到期。

子夜,她满怀希冀进了若木所在的屋子。

却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钱学义,他怎会在此。

前脚刚踏入,她就回头要走,却被若木叫停了脚步。

“进来。”

沈筱筱露着假笑,“不,我就不在此扰了你们谈话,稍后我再进来。”

若木时刻关注着司徒幽的表情,那眉眼的微触,让他越发有了兴致。

“我瞧着那琉璃盏好似积了不少灰啊。”

那灰定是存在他的脑子里。

今日她分明擦拭得可仔细了,可如今寄人篱下,受人桎梏,又有求于人,话,不能不听。

“······是,我马上擦。”

罢了,最后一日,就最后一日。

沈筱筱出去接水,屋里又只剩他们二人。

若木给他倒了盏茶,“怎么眼一直盯着人姑娘,看上了?你出个价,我让给你,如何?”

司徒幽握在手里的茶杯被他越捏越紧,直至裂了道痕。

若木不依不饶,“诶,这可是上等货,一只一千两起步的,你悠着点儿糟蹋。”

下一刻,茶杯碎了,茶水融入血红的液体,渗入肌肤之下。

“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感兴趣,的人?”

若木从旁的陶瓷盆里又拿出一只新茶杯给他倒上,“怎么,难道你不感兴趣?那我只好与旁人做做这生意了。”

“你敢。”

瞧着这反应,若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买来的丫鬟,有何不敢?”

“丫鬟?”

司徒幽明显不信,“你与我做事,什么时候耍过花招,要什么我给你便是,将她放了。”

“怎么不是,她这几日可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我呢。”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这与他有关的消息难得有了用处,若木暗道:确实走了些运气。

话出,司徒幽便起身拧起他的衣襟,眼眸淬火,“你明白我的意思,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许动她。”

与此同时,沈筱筱拖着水盆进了屋。

三人默然,对视,眸光交叠又交叉。

沈筱筱又要退回去,被若木喊住脚步,“筱筱啊,无碍,你接着做事,客人,正与我开玩笑,无需在意。”

这让沈筱筱如何不在意,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那夜的荒唐,此情此景的对视,又尴尬又木然。

好在有若木在场。

她还是进了屋,对若木点头,而后便去墙那边擦瓶子去了。

若木意得志满,轻佻眉目,与司徒幽对眼,“如何?”

司徒幽甩开了他,大跨步走向沈筱筱,抬起她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水盆就此泼倒在地,浸湿了沈筱筱与司徒幽的鞋袜,“哐啷”声激起了鬼市的涟漪。

“你,你做什么?”

这人是吃了什么火药,怎么忽地这么冲。

沈筱筱想抽出自己的手腕,却无法得力。

他不对劲。

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态。

“咳,”若木咳了一声,司徒幽就当没听见,径直往门外走。

门却从外头先一步开了。

一连几个人纷纷围住了二人。

这么一瞧,燕明、郝统、唐典、吴超······一连串都是熟人面孔。

这一番对峙,难免有些怪异。

燕明朝着沈筱筱递眼神,似是在说:你咋回事儿?

沈筱筱会意摇头,她也说不清。

“若木,你若是想在鬼市地位不倒,就给我让我一条路来。”

司徒幽拉着她手腕的手明显颤抖着,令她都忘了挣扎。

他说这话时,谈不上冷静,但也说不上暴躁,倒像是暴风雨前的黎明静谧。

“你从我这儿平白无故的拿人,总要给个理由,就算是不搭理我的意见,起码,得听听我们筱筱的意愿吧?”

我们,筱筱?

司徒幽瞧向带着些许茫然意的沈筱筱,此刻正与其中一个护卫眉来眼去,气焰更盛。

他低哑着声线,瞪向若木的神色里漫漫的杀气,“别废话,让开。”

“嘶,”沈筱筱的手腕感觉下一刻便要筋骨分离了,“你,轻点儿。”

此话如同落入了死水,毫无回应。

若木头一次见他没有起伏的心绪有了波澜,若是能记录下来,定要传阅一番。

若木将目光转向沈筱筱,“筱筱啊,你说,你是要留下,还是与这人踏出这儿?”

他仍是满面的笑意,此刻,此情,此景,却有些欠抽的意味。

他是嫌浑水还不够浊是吗?

这选择,哪条都不是她的佳选吧,再说,今日,可是她出狱的日子。

这若木,是在问她,要跳火坑还是深渊。

但,火坑有了条出去的道路。

若木用口型朝她说着:绥王。

沈筱筱抬眼与司徒幽对视,咽了下口水,“那个……我选择留下。”

若木肩头微抬,“你也瞧见了,这可是人姑娘自己的选择,正人君子,多少都得尊重一下吧?”

正人君子?

沈筱筱险些没笑出来,这两个人掰成几块重组都凑不出正人君子的一个角。

司徒幽难以置信,他深深望着沈筱筱,“沈筱筱,你当真这么想?”

沈筱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可对上他那双看她时永远带着清澈的眼眸,总觉没来由的羞愧。

她尽力憋出一缕笑意,“是,庄主,您就别强人所难了,强扭的瓜······不甜。”

沈筱筱刚说完就后悔了。

什么场合,说的什么浑话?

若木一脸看戏的表情瞅着司徒幽,“庄,主,放人吧,我还有好些琉璃盏没擦干净呢。”

司徒幽眼眸一闭,放开了沈筱筱,径直出了这屋子。

方才,她分明捕捉到了一丝,在他眼底的一丝落寞。

地下钱庄与鬼市有所联系,沈筱筱不奇怪,怪的是,这二人好似不对付。

这若木先生明显有挑起他怒火的意图,而她也顺着他挑起的火往上添了些柴。

这下,他应该彻底对她断了念想了吧,她这般落他面子,心想回暖,确实难。

“你们都退下吧,沈姑娘,你留下。”

燕明出门时,还特意带上了门。

沈筱筱走向若木,在方才司徒幽坐的地儿落座,桌上还有些许茶水混着些许红丝的痕迹。

“若木先生,你俩可是有仇,你这般激他,目的何在?”

若木此刻却又摆出一副无辜的面貌,“沈姑娘,你可别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激的他,我可什么都没做。”

又来。

沈筱筱不再与他做争辩,她当真在嘴皮子上胜不过他,毕竟他从不讲理。

“那在嘴上念了这么久的绥王,总算可以给我个准信了吧。”

她这颗白子可是险些就真被染黑了。

她……不想再擦瓶子了。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