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很沉重,还有几分急躁和不安。
啊——我按住自己急剧起伏的胸口,惊讶地发觉自己已经受到波及,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遭遇福泽的反制。
“阿禹,回去选个良辰,庆典大办吧。”我毅然决定,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束缚他的枷锁,与其耽搁,不如痛痛快快地办,这样能抑制福泽的反制。
同时,也会使我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福泽相通,一方有难,只要另一方尚存,我们就有一线生机。
尘禹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惊愕。
“你嫁我?”尘禹衣摆下的手颤了颤,全部心神都放在这句话上,“这话不是在哄我的吧?”看得出来,对于我曾经欺骗他的事,他依然耿耿于怀,不然早就兴奋得欢呼起来,而不是在怀疑我是否在骗他。
“嗯。”我说道:“那时的你还是个邪佛,谁不畏惧你啊,难道我就不怕?”尘禹脑子不太灵光,没发现什么漏洞,半晌才挤出一句。“所以,你就骗我?”
可为什么要把他器灵?
尘禹不明白,但那次封印的时候很疼,被天火灼烧的那一阵子,也非常痛苦,不过都熬过来了,然而,被欺骗的感觉却难以消散。
喊他为夫君是假的,无情无义才是真。
他们从来都不是夫妻,只是操控者和被操控者。
尘禹绝望地低下头,不管不顾,毫无仪态地坐在地上。
我蹲在他身旁,缓缓地开口。
“尘禹,我不依赖谁,也不认为谁能真正值得信赖,可你是个例外,当然,我也料想过你会背离我,同门之情约束不了你。”
尘禹合眸轻哼:“夫妻也不行吗?”
此时,我也感到一丝疲惫,索性挨着他坐下,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
“夫妻也不行,至近至远是为夫妻,有多少人分道扬镳,又有多少是佳配,尘禹,我只信我自己。”
他觉得这话极为可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懑。
“你太过高傲自负了。”他话语中的反感毫无保留。
我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回答:“是。”若我不如此,我也撑不到现在。
与其轻信他人,遭遇背叛的打击,不如一开始就将隐患消除。
尘禹和周槐终究不同,他厌烦我也罢,无礼也罢,只要他不背叛我,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包容一些,谅解一些。
“如今的你已是我的器灵,过去不曾担忧你是否会背叛我,但是现在我没把握了,尘禹,你会背叛我吗?”
尘禹由于心思单纯的原因,不理解我为何会提出这个疑问,更别说其中蕴含的意味了,光是思考一个答案就耗尽了他的心力。
我也没指望他能领会多少,毕竟这个阶段的尘禹性格憨厚,不善言辞,需要我来慢慢引导。
“尘禹,你若想,随时能让我魂飞魄散。”这是我给予他的最大信任,也是我唯一的软肋。前世我连累他与我共赴黄泉,今生的我,即便没死于敌手,或许也会丧生于身边之人手中,而这个身边人,我更希望是尘禹。
只有死在他手上,我才觉得不亏欠他,也只有死在他手上,我才能拉着今生的宿敌一起毁灭,永不超生。
许久,尘禹都没有理解,或许理解了,只是不愿相信。“我为何要伤你?”他难过地眼眶泛红,泪珠从眼中滑落,宛如清泉,低声轻语:“我不忍心伤你。”
我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
旁边的人靠了过来,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向我。
尘禹比我沉,体温也比我热,压在我身上都能感觉到他的脉搏,他把头埋在我的肩头,语气清冷。
“我是想伤你,但我下不去手,所以一直没行动。”他眷恋地依偎着我,另一只手也搭在我的腰间,脑袋不安地动了动,又执拗地移到我的面前。
我看向他的脸,秀丽绝伦,堪称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此刻眼尾泛红,更似雨中牡丹,眉头一蹙,像风中摇曳的兰。
那双噙着泪花的眼,没有哀怨,也无快乐,只有无尽执拗,幽深神秘,就像藏着神秘宝藏的古老洞穴。
表面平静如初,实则暗流涌动。
“阿岚,我真的不忍心对你下手。”尘禹轻声说道,无奈地闭上眼睛,眷恋地蹭着我的脸庞,“我终究还是不忍心。”
意识深处寂静无声,即便我们有契约在身,我也感觉不到他的恶意。
第一次体会到他的控制力有多惊人,那压抑着的恶意,到底有多强?
尘禹想伤害我,也许从他离开那座青楼时就已经有念头了,所以切断灵魂感应,但他不舍得伤我,迟迟没有回来。
青楼那次,尘禹依然想对我不利,可他那时在做什么?
不过是想象普通夫妻那样,明媒正娶、拜天地、入洞房,又知道不可能,所以模仿那青楼里的倌人来讨我欢心,可我还是不领情。
我不敢想象当初自己抛下尘禹时,他悲伤到何种程度,以至于天天徘徊在人间的庆典上。
切断神魂联系,是因为他想做却不忍,心里不想回去,又无处可去,难怪他会痴迷于庆典。
我闭上眼睛,伸手抱住这比我高大的身躯,也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细语、耐心温和地和他诉说。“没有抛弃你,在洺北洲那次就想让你在我身边了,炎公子只是一个让你出现的媒介,你若不来,我就没打算放过他。”
“把你炼化为灵伴也有诸多缘由,尘禹,你要记住,我们生死与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无论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尘禹紧紧咬着嘴唇,身体压得更重了。
我心里暗骂:别压这么狠啊,都快没法呼吸了,哄你归哄你,可别把我憋死啊!
“你骗我。”我一滞,赶忙解释:“先叫相公,后行礼,懂不?”
“什么?”尘禹心里想到了什么,立刻嘴角上扬,“先叫相公,后行礼,这是什么道理?”我瞪了尘禹一眼,推他让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