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奇异,当我不对任何人付出时,似乎总会有他人来到我身边,对我施与一些事物,哪怕他们并不懂情感。
就如现今的劲草一般。
“我们还是静心提升自身的心性吧,免得日后驾驭不了这身修为,遭其反噬。”
劲草清冷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讶异,缄默须臾后便点了头,晓得她是将我的话听进去了。
也是,我们皆是高傲之人,唯有我们成为强者的份儿,怎可让这些修为成为拘缚我们,或是取我们性命的囚笼与利刃?
“主人,我食灵晶,但我亦食灵念。”
我笑道:“你要食灵念?”
见她点头,我笑意一凝,什么?你欲食灵念,你可瞧瞧咱们如今是何境况?
有人信奉我们吗?
罢了,旁人皆不知我们是何许人也,连名号皆无的小人物,居然……
我思忖她是否神志错乱,继而摇了摇头。
“罢了,反正亦是无趣,不如构建一些门派于诸灵境与灵域收集灵念?”
她见我应允,欢喜不已。
“甚好,如此我便可一面食灵晶,一面食灵念。”
她的成长方式极为耗损时光,若无些许根基来作支撑,还真无闲暇陪她消磨。
“我们需拟定一个规划,瞧瞧如何培育出一个出色的门派。”
门派嘛?
一个新生的门派自是自小而大。
然 ——
我又无传人。
忽的,我念及那个勉强认下的徒弟,亦不知他现今如何,有无成婚,有无徒子徒孙?
我欲启出一具棺椁,去将那徒儿找来。
可我不愿爬出棺椁,我欲躺在此处,直至地老天荒。
除非 ——
苍玄来了。
只要他敢现身,我便敢自棺椁中爬出。
罢了,我去创制一些事物吧?毕竟养门派之类亦颇费心力。
一入劲草之空间,我便欲泣矣。
我身上之宝物无多矣,昔日将那堆物事取出大半皆予君墨,所余者尽是附咒之物。
我认命矣。
制出一通讯灵物后,我依命数中那寥寥无几之感应标定一位置,继而便将其掷出。
通讯器被我掷出后,旁侧之那几座坟仿若被我惊到,纷纷跃动一下,动静不大,然颇为活泼。
忆起彼等此些年弄出之动静,我亦不顾矣。
自个儿老老实实在棺中卧片刻,待其去将我那乖徒儿招来。
然,我未瞧见者,乃那通讯器一路冲向一处所在。
乃是一座灵峰。
此处终年灵雾缭绕,万物不生,唯余白茫茫一片。
嗖 ——
灵芒追击之方向中,有一个浑身浴血之黑袍少年自天而降。
他落于灵雾里,天上之灵雾覆于其面容上,令那张冷峻秀逸之脸格外惨白。
一行凶神恶煞之黑衣人自天而降,手中持着染血之灵刃。
为首之那位黑衣人身材魁梧,雄壮有力,面上灵痕交错纵横,浑身萦绕着血腥之气,一望即知是亡命之徒。
“臭小子,把人交出来。”
疤痕脸将刀抵于其下颚,亲自盘诘他。
“老大,盘诘人之细活,怎可令您劳顿沾手?此该我等来也。”
“是也,老大,交与我便好。我定将此子亲询服帖。”
君炎眼前唯余一片白色,身上寒甚,握住灵霄剑,欲借其撑己身自灵雾中起。
然此仅徒劳耳。
灵丹破碎,灵脉亦断去半数,他已无力起身反抗此辈。
他思,己身恐难活过今日矣。
君炎昔日闻人死之际会有回光返照,能忆起己身自始至终之事,直至今日前,尚以为是虚言。
直至此刻 ——
他忆起自家之先祖,乃是位极为出众之灵者,虽身负血海深仇亦手刃部分仇敌,终仍不敌对方,落得个惨亡之下场。
后,彼等此一脉便一直隐遁,直至自身此处。
自幼,父母恩爱,有个可爱之小妹。
然,彼等之先祖中有逐月仙朝之灵生咒,此咒会一直传承,于彼等之血液中存续。
至他这一代,灵生咒不在其身上,而于小妹身上。
此咒会一直被逐月仙朝之灵者感应,能追踪咒术,继而诛灭彼等。
如今父母已逝,唯余一幼妹尚在,他不欲失一妹,失却最后一份亲情,故而竭力护之。
虽被逐月仙朝之灵者追杀至此,终亦不愿交出小妹之藏身之处。
他合眸,感受着身下灵雾之冰冷,准备迎受死亡。
一抹灵芒飞来,洞穿了疤痕脸之心口,其身躯上燃起大火,将其身躯与神魂皆烧得一干二净。
“老大?”
众人皆惊,防备着乍现之敌,目光追寻着方才所现之灵芒。
那道灵芒并不惹人瞩目,看上去亦不甚强大,然,其速极快,一旦被其击中身上便会引发诡异之幽色火焰。
余者皆惧此一抹灵芒。
“啊 ——”
其将此处之人杀得一干二净,速又疾又稳,连一丝余烬亦未散落于地。
君炎睁眼艰难地环顾四周,唯见周遭白茫茫一片灵雾,除他之外并无任何一人。
一抹灵芒飘落于其眼前,待光芒散去便化作了一枚传简。
其通体幽黑,上面绘着银色之符文,一眼望去神秘又高贵。
此是?
何物?
传简亦能杀人?
君炎心惊,欲拭己目,疑己是否看错,然,正如所见,便是此枚传简救了自己。
他从未闻传简亦能杀人。
然事实即在眼前,不容己疑,他伸手握住此一枚传简,心想其为何助己?
传简光芒大盛,瞬间将他裹住。
君炎:“嗯?”
其尚有传送之能?
念头方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现于一座灵岳之上,此处有翠色之灵树,独不见灵花劲草,面前尚有几个坟头。
此处坟头草木稀疏,有个连土皆松者,一望即知是被掘棺之处。
君炎望着面前悬浮之传简,见其朝着某方向飞去,还时不时催己跟上,他瞧了瞧此四周之几个坟头,犹豫了。
无他,乃是此些坟头有些怪异。
看上去毫无危险,然便是有种令他心底直发毛之感,再看传简,其欲去之处在此中。
君炎双手合十,亦不知默念何物,踉跄着随其入内,其停于一处地面,此处空空荡荡,草亦无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