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宋瑶竹只想抬手抽烂自己的嘴巴。
什么叫不打自招,什么叫画蛇添足,什么弄巧成拙!
她宋瑶竹第一回做人的时候,就在男人面前犯蠢;第二回做人,还在男人面前犯蠢!
宋瑶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可对面的谢离危依旧一言不发,像是消失了一般。这让她更心慌了。
她宛如变成了即将被行刑的死囚,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地折磨人,叫她痛不欲生,退无可退。
“你......你说句话啊。”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焦急杂在声音里传到谢离危的耳朵里。
谢离危盘腿坐着,有种被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凌乱。
“本王以为,王妃会一直装作不知道。”
宋瑶竹:“......”
她确实在装不知道,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下已经无法收场了,他们两是不是要在今日就一刀两断,各走各路?
想到此,宋瑶竹就万分的恼恨方才的自己。若是不说出那句话,自己便还能装下去。
明明只要不戳破那层窗户纸,他们就不用陷入这样两难的局面。
如今只有两个结果,她接受谢离危的心意,然后作对恩爱真夫妻;或者她弃谢离危而去,自己完成自己的大业。
前者她的良知和道德不允许,后者她也不想,毕竟自己单打独斗哪里有谢离危在上京蛰伏十年的势力强。
最好的就是维持现状,偏生她这张嘴不争气,就这么毁了这样好的局面。
暗门内的静谧像是一只虫子在啃咬宋瑶竹的良心,她甚至已经在思考,反正谢离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自己掩藏的够好,那没有道德是不是也可以?
就在自己千头万绪理不清的时候,谢离危忽然开口道:“本王只当没听见过王妃方才的话。”
宋瑶竹的良心更痛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上次是在大昭寺,谢离危冲动下吻了自己。那个时候他狡辩只是太过生气,如今看来,他是早就起意,一直隐忍。
换句话说,她那时候没有察觉到吗?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面对如今的尴尬局面,所以她顺着台阶下了,维持那样的现状。
可这有用吗?
没用的,人心是最难控的东西。
宋瑶竹抱膝蜷缩住自己的身子,明明是在闷热的船舱里面,可偏偏这该死的船舱里放了太多的冰块,冷得她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现在有点不知所措,是顺着谢离危的话,继续当做自己不知道他的感情,还是一拍两散?
他似乎心甘情愿地被自己利用,可那样对他来说,实在不公平。
还有一个关键的点,宋瑶竹打了个激灵。
黑暗里,谢离危摩挲着破裂的面具,心里苦笑。他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本来还想徐徐图之,现在直接胎死腹中。
呃,不对,连胎都没有。
他这颗心是低落到了谷底,他知道宋瑶竹不会对自己有男女之情,可人总是心生贪念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愫,只要能绑住她就好。
可一想,若是以这样的感情束缚住她,让她成为后宅囚鸟,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在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痴心妄想的时候,他听到宋瑶竹问:“外面说,你喜欢你阿姐,有背德之恋,是真的吗?”
“......”
谢离危支起一条腿,手肘搭在上面,反问道:“何以见得?”
“我听旁人讲,你扶灵回乡的时候,和尸体共宿一棺。”
“......”谢离危扶额。
“你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阿姐才喜欢我的吧?那可不是男女之情,你清醒一点!”
谢离危哑然失笑,他渐渐适应了这黑暗,大抵能看清楚宋瑶竹的轮廓。他往她的方向倾了倾身子,语调困惑。
“依王妃之见,什么才是男女之情?”
宋瑶竹张了张口,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要教弟弟什么是男欢女爱吗?
“自然得要有欲想,男女之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她扁扁嘴,说的时候心虚到没边。
想想她之前可是偷偷摸过他胸肌的......当时只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
“那王妃对本王有这样的想法吗?”
“自然没有!”她嘴硬道。
“可是本王有。”
说话间,宋瑶竹只觉得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好像张口之间就能将她的气含住。她不由屏住呼吸,觉得今日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了。
太离谱了,实在是太离谱了。
在谢离危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立即将人推出去,反而因为这句话心慌意乱,呼吸都紧了。
她的心智完全乱了,想不到未来以后,只有眼前的谢离危。
她看不见内屋的一切,但就是知道谢离危近在眼前。他的呼吸轻轻地落在她脸颊上,只要她侧过脸就能避开,但是她没有。
可能是太过慌乱而忘记了,以至于谢离危柔软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什么道德良心,什么前途后果,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脑海里除了唇上的那片柔软便什么都没有了。
谢离危的唇在精心养护了几个月后,软得好似她吃过的蒟蒻,她轻启唇瓣咬在上面的时候,对方似以为回应,一只大掌绕过她的后脑狠狠扣住她,将这个吻加深。
口舌交缠,津液交换,这本是夫妻间寻常之事,可她却如触了禁忌一样,紧张地心如擂鼓——她不该这么做的。
吻了几息,她发觉对方的吻技幼稚到只会舔舐自己,遂主动出击。这完全超越了谢离危的臆想,他以为回应自己的会是她回过神来的巴掌,不曾料是娴熟的吻。
他的另一只手忍不住覆上她的腰身,想将她箍进自己的怀里。宋瑶竹亦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两只胳膊环上他的脖颈,五指插进他的发间,享受这一刻的沉沦。
管它什么尴尬,管它什么道德良知,她此时的心之所向是眼前这个男人,是谢离危。
暗室之中,水渍声轻响,外面是一片喧嚣,内里是一场破除禁忌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