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就这样带着林秋水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那屋子真的很小,小到仅仅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连卫生间都是公用的。
林秋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般窘迫的生活场景,这种房间,她连见都没见过。
那个年轻人显得有些局促,他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嗫嚅着开口道:“那个,姐姐,我今年才刚从大学毕业,初入社会,还没什么钱,只能租得起这样的房子。”
顿了顿,他又赶忙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今晚你睡床上,我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乱动,不会打扰到你的。”
乱不乱动,林秋水已经无所谓了。
甚至,活不活,她也不在意了。
她麻木地躺倒在床上,身体上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可怎么也睡不着。
双眼无神地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纷纷扬扬地洒落,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林秋水的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画面在走马灯似的快速闪现,那些过往的欢笑、争吵,还有刚刚经历的欺骗,交织在一起。
可她却如同陷入浓雾,混沌迷茫,根本理不清思绪,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姐姐,你睡着了吗?”
林秋水没有回答,她现在连张口都不想,只想将自己封闭起来。
“我知道亲人离世的滋味,真的特别难受。可是姐姐,人生总得往前走,再大的坎,咬咬牙,总会过去的。”
“对了,我叫顾子风,刚从江海大学毕业,你别看我现在只能住在这个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
“我老家是山里的,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皮,有一回我采了一筐蘑菇,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哪晓得,山里的蘑菇好多都是有毒的,我也不懂啊,拿回家就煮了吃。”
“好家伙,没过多久,我的嘴就肿得像个大香肠,疼得我嗷嗷直叫,连着好几天,话都说不利索,可把我爸妈急坏了......”
顾子风就像个打开了话匣子的话痨,即便林秋水始终没有给予回应,他依旧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个不停。
一桩桩童年趣事、校园糗事,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蹦出。
听着他的话,林秋水渐渐松弛了下来,迷迷糊糊间竟然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地上也没有顾子风的身影。
一旁的桌上摆放着一份早餐,旁边似乎还压着一张纸条,不过,林秋水完全没有看的兴趣。
她就这么呆呆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兀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内寂静。
林秋水恍惚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窗外,天已经黑了。
顾子风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林秋水,还有桌子上那份原封未动的早餐。
他叹了口气,默默的将早餐收起来。
“我给你买了点粥,你还是吃点吧。”
林秋水没有回应,整个人就像死了似的。
顾子风端着粥来到她的身前,微微弯下腰,表情严肃地凝视着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不吃饭是不行的,得罪了。”
说着,他轻轻伸出手,扶起林秋水那绵软无力的身体,另一只手舀起一勺粥,略显强硬地递到她嘴边,喂了起来。
整个人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般,机械地张开嘴巴,任由顾子风一勺一勺地将粥喂入,眼神始终呆滞。
就这样,林秋水在顾子风这里住了下去。
林秋水的事情,林泽先放在一边。
现在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林语欢和王家,要对赵文博动手了。
赵文博这段时间仍然沉迷赌博,不过他手上没什么钱,玩的都比较小。
但是,每当输得精光,他就找上了在上学的林语欢。
他每次找上门,嘴里总是振振有词:“你是我生的,你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
这段时间,林语欢被赵文博这个亲生父亲骚扰得心烦意乱,根本无心学习。
每次给钱,赵文博都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但是赌鬼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输完钱后,他必然会再度厚着脸皮找上林语欢。
甚至,在林语欢拒绝时,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向林家告发你的身份,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呆下去,林家有的是钱,他们肯定会花钱买我闭嘴。”
走投无路之下,林语欢与王家一番合计,最终痛下决心——除掉赵文博!
不仅,还有赵文博的妻儿,也要一并除掉。
谁知道赵文博有没有将当年事情告诉他们?
林语欢和王家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也不愿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有将所有潜在的威胁消除在萌芽状态,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林语欢和王家一旦下定了决心,行事便极为迅速。
头一天才决定,第二天就开始行动。
灯光昏暗的赌场门口,赵文博骂骂咧咧走出来。
今晚的手气很差,从林语欢那儿好不容易要来的十万元钱,短短几个小时,就输光了。
“真他娘的晦气!”
赵文博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盘算着。
“明天得去找林语欢再要二十万,她在林家过得那么舒坦,又不缺钱花,给我点怎么了?”
“哼,没有我,她能有今天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能在林家过上那种优越的生活?”
“每次给钱都抠抠搜搜的,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活不了,林语欢和王家,谁都别想好过!”
想起了王家,赵文博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听说最近王家发展得很不错,那就更该带着我一起发财了。”
沉浸在幻想中的赵文博,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两个人。
在经过一段阴暗的巷子时,两个人突然出手,手中帕子捂住了赵文博口鼻。
一丝奇异的香味顺着鼻腔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只觉得四肢发软,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意识也逐渐飘散。
胡同的尽头出现了一辆面包车,两人很快将赵文博架起,钻入车内。
随后,车辆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