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没想到太子殿下做事，如此雷厉风行，实在让人意外。
竟然要现场投票，选举临时总督，还是不记名的。
问题就在于，这是个临时决策，事先没有商议。
南京城的官员，以六部尚书为首，总督人选肯定在这几个人里面。
这时候就要考验人脉了，如果抱对大腿，以后的仕途肯定会一帆风顺。
史可法是太子钦点的人选，不出意外的话，胜出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太子是来挖百官根基的，如果史可法上去，肯定要执行太子的决策，也就意味着，很多人都要遭殃。
王觉之则不同，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反对，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正在想尽办法抗旨。
先是反对，无效后祭出拖字诀，再无效后，开始浑水摸鱼，选举临时总督就是最大的成功。
如果此人当选，太子的政令就会变成阳奉阴违，百官还能继续开心地摸鱼。
而且，这次的选举是不记名，就算太子钦点的史可法落选，他也没办法秋后算账。
众人纷纷打定主意，宦官将选票收上来，开始统计。
结果很快揭晓，现场从三品以上官员共有二十五人，王觉之获得二十二票，压倒性领先。
朱慈烺说道：“王卿家众望所归，从现在起就是南直隶临时总督，可喜可贺！”
王觉之赶忙回道：“臣定尽职尽责，在朝廷正式任命下达之前，做好临时总督工作。”
朱慈烺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问道：“诸位对于这个投票结果可有意见？”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并无反对的声音。
金之俊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启奏殿下，王尚书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功绩斐然，对南方六省大小事务了如指掌，任临时总督，实在是众望所归。”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结果已定，接下来就该政审了。”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疑惑之色，低声议论起来。
政审这个词，他们从未听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王觉之心中隐隐不安，赶忙问道：“请问殿下，政审是何意？”
朱慈烺神色平静，缓缓说道：“这是父皇交代的，关于南直隶总督的任命，必须要经过政审。所谓政审，便是对候选人的德行、能力、忠诚等方面进行全面审查，确保其能够胜任总督一职，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
王觉之闻言，心中颇为不满，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恭恭敬敬地说道：“殿下英明，臣定当全力配合政审，绝无半点隐瞒。”
朱慈烺微笑着道：“政审只是例行公事，倘若清清白白，自然无需担忧。”
王觉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躬身说道：“殿下所言极是，臣问心无愧，自当坦然接受审查。”
此时他心中暗暗盘算，南京的都察院都是熟人，审就审呗，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
朱慈烺当即吩咐道：“锦衣卫指挥使何在？”
骆养性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在！”
王觉之见状，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其他人也是神色大变，目光闪烁，却不敢多言。
朱慈烺沉下脸，开始下令：“擢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对南直隶临时总督人选王觉之进行政审，从其家庭关系、财产、德行等方面，全方位审查，不得有误！”
王觉之闻言，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
“殿下且慢！”
他赶忙上前一步，语气急切道：“政审还要查家中财产？”
朱慈烺当即说道：“既然是政审，必定要查廉洁。一名官员是否廉洁，最直观的就是看他有多少财产，是否与他的俸禄相符。本宫观王卿家面带愁容，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觉之额头冷汗直冒，心中慌乱不已，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殿下，臣……臣突然觉得，其实臣的能力有限，恐怕无法胜任临时总督一职，还请殿下另择贤能！”
朱慈烺闻言，眉头微挑，说道：“哦？王尚书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尽职尽责，怎么转眼之间就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了？莫非是心虚了，还是禁不住审查？”
王觉之脸色苍白，连忙摆手：“殿下明鉴，臣绝无此意！只是……只是臣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恐难担此重任，耽误了朝廷大事……”
“王觉之！”
朱慈烺大喝一声，目光如炬：“政审的规矩乃是父皇钦定，岂能因你一言而废？既然你已当选临时总督，便该坦然接受审查。若你问心无愧，自然无需担忧！若你心中有鬼，现在退缩，反倒显得心虚，本宫偏偏要仔细查一查！”
王觉之一时语塞，心中更是慌乱不已。
让锦衣卫去查自己的家产，这跟自首有什么区别？
然而，此时再想推辞，已是骑虎难下。
金之俊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启奏殿下，王尚书或许是一时紧张，毕竟政审之事非同小可。不如先让王尚书回去准备一番，再行审查，如何？”
朱慈烺冷冷看了金之俊一眼，语气坚决：“你叫金之俊是吧？骆指挥使，分一队人去他家宅邸，按政审的规矩查！”
骆养性躬身领命：“臣遵旨！”
金之俊见状，心中彻底绝望，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他心中后悔不已，好端端的，为何要多嘴啊！
现在倒好，王觉之没保住，自己还搭一个……
咕咚！
一声闷响后，有人喊道：“不好啦，王尚书晕过去啦……”
众人七手八脚上前搀扶，有人去喊御医，有人掐人中，乱作一团。
史可法经常在外带兵，略懂医学，当即说道：“大家不要聚拢，尽快散开一些。”
众人这才散开，朱慈烺走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这时候，王觉之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周围，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啊？”
朱慈烺说道：“王卿家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
“太子殿下……嗝！”
王觉之双眼上翻，再次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