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夫看一眼暴躁的叶昊辰,欲走又停:“老夫人,您许我们的十倍报酬可还作数?”
被外人看了笑话,钱氏气得一张老脸青了又紫,冷冷看着颜禾苏的背影怒道:“将军府是我儿子的,老身说话自然作数!管家马上就取银子回来,我看谁能拦得住?”
她就不信了:那小库房的破烂锁头,说拆也就拆了!大内禁卫都走了,颜禾苏一个病歪歪的弱女子,还能拦得住五大三粗的管家和府里这么多护卫?
话音刚落,周管家就带着一帮鼻青脸肿的护卫慌里慌张地跑回来,“老夫人,不好了!我们大白天的撞邪了!”
大夫们面面相觑,吓得直往门口走。
“站住!你们走了,昊哥儿怎么办?”钱氏连忙让人拦住他们,见管家两手空空,顿时生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将军府浩然正气,大白天的撞什么邪?银子呢?”
“夫人换了把新锁,邪门极了!我刚要拆锁,就被一股大力打飞出去,胳膊都摔断了。”
周管家生得健壮凶狠,往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如今右胳膊却无力地垂着,看向颜禾苏的眼神充满恐惧和敬畏。
颜禾苏故作惊讶,温柔质疑道:“玉壶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被你打得险些骨折都忍着没喊一声委屈……管家仗势欺人,就算担心受罚,也不至于想出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管家下意识看一眼玉壶,又怒又惧道:“这不是借口!所有护卫都试过,一靠近小库房就意外频发,个个摔得鼻青脸肿,谁都不敢再去了。”
玉壶握住隐隐作痛的胳膊,心下震惊又动容:夫人的锁竟然这么厉害!不仅拦住了这帮家匪,还替她报了仇!
“荒唐!她一个病秧子哪儿来这么大本事?”
钱氏可不相信这种鬼话,瞪着颜禾苏弱质纤纤的小身板生气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昊哥儿因你受罚,治病用你点银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竟然还敢换锁?”
颜禾苏不搭理她,温和地冲大夫们颔首致谢:“今天辛苦诸位了!天色已晚,大家先回去吧。”
大夫们一看拿不到钱,根本不想伺候难缠暴躁的叶昊辰,闻言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跑了。
钱氏正要下令拦人。
“母亲自己不怕丢脸,好歹也为将军府的儿郎们着想吧?”
颜禾苏柔声提醒道:“小库房里珍藏的是御赐之物,您身为婆母竟公然破锁,抢夺儿媳私产……再加上将军府又是妖星又是撞邪的,母亲当真不怕将军府臭名远扬吗?”
字字温柔,却是绵里藏针,将钱氏气个半死:“你——”
她虽贪图小利,但更重视高门声誉,愤怒之后还是先把下人赶走,扭头凶狠地指着颜禾苏的鼻子骂:“将军府满门将星,正气笼罩,你休要再说什么妖星邪气,惑乱人心!赶紧把锁打开!”
闻言,颜禾苏眸光一闪,试探道:“将军特意将体弱的宁宁送走,难道不是因为府中有妖星作乱吗?”
“你自己是个病秧子,生个女儿也是病痨鬼,轩哥儿是担心她把病气传给安安,才悄悄将人送走。”
钱氏以为她又要拿女儿闹事找存在感,冷声警告道:“你休想造谣生事,说什么妖星来祸害将军府!我看你们母女俩才是最大的妖星!”
颜禾苏面色微沉。
看来,叶瑾轩也知道妖星之说过于荒唐,不想损害将军府的名声,所以竟连钱氏都不曾告知。
连钱氏都不知道宁宁的下落,叶瑾轩一定是派了极为信任的心腹来操办此事……如此一来,她只要盯紧那几个心腹的动向,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宁宁在哪儿。
颜禾苏心里有了计较,懒得再浪费时间,“母亲教训的是,将军府正气笼罩,不可能有什么妖星邪气,我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说完就走,一秒都不耽搁。
钱氏看她落荒而逃,自以为小胜一场:“知道怕就好……真以为自己还是将军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吗?”
还没得意多久,耳边又响起儿子痛得要死要活的哀嚎……她扫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顿时回过神来:“这个死女人!锁了库门又放跑了大夫,这是要逼死昊哥儿啊!”
“来人啊,再去请大夫!立刻去账房支一千两来,我就不信重赏之下还没人愿意来……”
……
院外。
玉壶偷听到这话,连忙小碎步跟上主子的脚步,急道:“夫人,老夫人眼下是逼不得已才动用账房的银子,待她回过神来,一定会继续打咱们小库房的主意,那锁能管到几时啊?”
“没有我的允许,没人能再靠近小库房半步。”颜禾苏将唯一的钥匙交给她,“你支一笔银子把小厨房捯饬出来,以后西暖阁的吃穿用度都走私账,不必再看人眼色。”
玉壶吓了一跳:“这怎么行?您可是将军夫人,哪有身在夫家却动用私账过日子的道理?”
“玉壶,我很快就会跟叶瑾轩和离。”颜禾苏不理会身后的兵荒马乱,淡淡嗤道:“既然要断,那就断干净。这段时间你速度盘清嫁妆,抓紧时间找各房要账……”
“玉壶,我要尽快找到宁宁的下落,府里的事就要你心里有个数,到离开的时候,该带走的东西一样都不留!”
“夫人……”玉壶深知女子和离之后有多难生存,本想劝她三思,突然听到几个下人聚在一处吹嘘:
“我们早上送将军和小少爷去国子监,亲眼看到辛小姐在入学礼上带小少爷大杀四方,弹琴作曲,刀枪剑戟,凡是比拼就没有她不会的。”
“国子监的童生哪个不是天资聪颖,家世非凡?可他们都没有辛小姐和将军这样的强大助力,轻松帮小少爷拔得头筹……将军要咱们先回来准备庆功宴,好好犒劳辛小姐呢!”
“辛小姐一来,今晚府里可就热闹了!要不说小少爷聪明机变,早早抛弃病歪歪的无用生母,抱紧辛小姐的大腿……不像小小姐,听说她就是得罪了辛小姐,才被将军以养病之名送走了。”
“真的?将军对辛小姐果然是一往情深啊,夫人如今又性情大变,整日胡闹挑衅,怕是这母女俩很快就要一起滚蛋了。”
“混账东西!”玉壶气得浑身发抖,抄起一桶水兜头浇了几人一脸,“谁给你们的胆子编排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