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袁溪桥要输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生动形容了袁溪桥的战斗处境。
从疯狂压制到陷入焦灼的僵持状态。
尽管他的攻势并未有出现疲软的迹象,可场上的局面却已经让林徵羽悄然扭转了过来。
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袁溪桥没有底牌的话,落败仅仅是时间问题。
当王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一直认真观战沉默不语的侯涛都难得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甚至还忍不出感慨了一句。
“林徵羽真是太稳了。”
是的。
在他眼里,林徵羽简直是稳如磐石。
任凭袁溪桥的攻势再凶猛都依然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若是让侯涛自己上去的话,早都手忙脚乱捅得满身窟窿了。
“袁师兄,承让了。”
终于。
林徵羽抓住了袁溪桥的破绽,突如其来的一剑指在了对方的喉咙。
胜负已分。
“……你赢了。”
袁溪桥并非输不起的人,但认输不代表心里服气。
他的战意依旧高昂,眼神依旧通红,可手上却已经停止了动作。
哇——
伴随着袁溪桥亲口承认输给了林徵羽后,顿时引来了在场观战武者们的哗然。
洗剑阁的剑疯子,近年来最天才的弟子袁溪桥竟然认输了?
这可不像洗剑阁的作风啊?
犹记去年前来挑战的洗剑阁弟子,人家可没有认输,而是一直打到力竭昏死过去才作罢。
剑指在喉咙算什么,有本事就杀了我,只要没杀死我,我就一直要打下去。
结果袁溪桥反倒表现得像个异类。
这才是在场武者哗然的地方。
“侥幸。”
林徵羽收回长剑一如既往地淡漠。
“明年今日我会再来的。”
袁溪桥不恼不怒语气同样平静道。
“我等着你。”
林徵羽点点头,转身便直接朝擂台下走去。
而观战台,那帮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各个都一脸开怀欣慰。
唯独无精打采的中年男子忽然神色肃然地站起了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盯视着广场尽头。
“恒辉师兄,怎么了?”
霎时间。
身旁众人齐齐看向中年男子。
“一群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
“什么?”
众人大惊。
“侯涛,这边来一下。”
与此同时。
王动拍了拍侯涛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
尽管侯涛不明所以,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而阻拦在面前的武者们纷纷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直至来到广场边缘的长廊,王动才停下脚步,抱着肩膀便一副悠哉地倚靠在了根柱子上,一脸饶有兴致地望着广场尽头的正门。
“王兄,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喊我过来?”
侯涛面露疑惑地看着王动。
“看热闹要挑个好地方,刚才你帮我挑了,现在轮到我帮你挑了。”
王动懒洋洋地说道。
“看热闹?可热闹不是看完了吗?”侯涛更迷惑了。
“嘘,看,热闹来了。”
王动手指放在唇边,随后手指向了广场的正门。
“……”
侯涛下意识望了过去。
旋即便看到广场正门涌入了大量气势汹汹地行动迅敏的黑袍人。
“这些人是……监察司?!”
侯涛先是一愣,只是在看清这些黑袍人的装束后瞬间脸色大变。
“他们是监察司的人?”
王动挑了下眉。
不久前他感知到有大批人朝着广场的方向赶来,并且敏锐觉察到对方来者不善,但也仅限于此。
得知对方的身份来历后,他自然不免会感到诧异。
“没错,只要和监察司的人打过交道,那么便不会忘记他们标志性的黑袍。”侯涛神色严肃道:“我现在很好奇,为何监察司会出动如此多的人手前来水镜山。”
“在下水镜山内门总管杜恒辉,不知监察司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监察司的到来顿时引发了现场的骚乱。
尤其是前来观战的武者们各个都惊慌得不知所措。
等到监察司的人呈现出半圆形包围了广场,观战台拥有天阶实力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便飞跃过在场武者,朝着前方监察司的领头者拱手问候了一句。
“杜恒辉?我知道你。”
一个头戴斗笠嗓子有点尖的神秘男子走出队伍,他打量了杜恒辉一眼,随意点了点头道:“在下监察司五处主办陈八两,奉大司命之令前来捉拿南宫景。”
“……陈主办,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杜恒辉闻言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侯涛,那个斗笠人说要捉拿的南宫景是什么人?”
耳尖的王动扭头小声询问身旁局促不安的侯涛。
“据我所知,南宫景是水镜山的长老兼护法堂堂主,地位仅在水镜山山主之下。”
侯涛声音有些颤抖打结道。
“杜恒辉,你居然会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神秘男子顿时冷笑一声,周围的黑袍手下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齐刷刷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别忘了这里是水镜山!即便是监察司也没有权力无缘无故带走我们水镜山的人!”
杜恒辉毫无半点畏惧之色,眼神凌厉地盯视着面前的监察司五处主办陈八两。
啪啪啪!
谁知陈八两却轻轻拍了拍手掌。
一个黑袍手下双手捧着一个华丽的玉盒递了过来。
陈八两接过玉盒打开了一道缝隙。
下一刻。
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盒子里散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首当其冲的杜恒辉脸色都为之一白,而他身后大批武者更是纷纷翻起白眼晕厥在了地上,最终仅有寥寥不到二十人还能站着。
啪嗒。
陈八两忽然合上盒子,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恒辉道:“杜恒辉,回去告诉你们家山主,南宫景我们监察司抓定了,如果你们水镜山不识相的话,以后大梁就没有水镜山了。”
“……”
杜恒辉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沉默半晌,他一言不发地转身飞向了远处高耸入云的主峰。
在他走之后。
陈八两倒是没有为难在场的其他人,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手上还多了壶冒着热气的茶杯,好以整暇地等候着杜恒辉的回信。
“呼呼呼……刚才差点还以为要死了。”
远离广场的长廊。
王动和侯涛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眼看陈八两和监察司的黑袍人没有理会自己。
宛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侯涛捂着心脏,藏在一根柱子后面不断大口喘着粗气。
“不对,王兄,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你没感受到刚才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吗?”
好不容易缓过点气来,瞥见一脸沉思丝毫不受影响的王动,侯涛都有些不敢置信。
“我强撑的。”
王动随口回了句,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陈八两身旁侍立的黑袍人。
更确切的说是黑袍人手里捧着的玉盒。
玉盒一尺见方,看着不大。
偏偏玉盒里却蕴藏着连王动都感到了威胁的恐怖之物,不怪乎杜恒辉会吓到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直接去报信了。
这无疑引发了王动极大的好奇。
玉盒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完蛋完蛋,监察司和水镜山最后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侯涛和王动关注的重心完全不同。
现在他都要害怕死了,唯恐两者打起来后殃及到自己。
“你觉得监察司没有把握的话,会直接闯入水镜山指名道姓捉拿人吗?”
王动压根不担心这点,反而有点蠢蠢欲动。
他有想要抢了那个玉盒的冲动。
可是理智告诉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
稍有不慎,他可能会死的。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哈,可万一水镜山不肯妥协怎么办?”
侯涛忍不住胡思乱想道。
“如果他们真打起来,你不会跑啊,而且谁会关心你一个小卒子。”
王动摇了摇头,没看到广场都已经有人偷偷开溜,监察司的人都丝毫没有理会吗?
这摆明是目标明确,压根不把其他无关人员当回事。
“袁溪桥,这里。”
他忽然朝远处招了招手使用了传音入密的手段。
是的。
偷偷开溜的人就有袁溪桥。
“你还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袁溪桥脑海里听到他的声音,面露惊疑地望向长廊方向的王动,犹豫片刻他便绕了个圈快速赶了过来。
“我打算继续看会热闹,如果你要走的话,记得带上这个兄弟。”
王动耸了耸肩,最后朝侯涛的方向努了努嘴。
“王兄,你,你们居然认识?”
看到偷偷赶来和王动窃窃私语的袁溪桥,侯涛人都傻眼了。
“我们认识很奇怪么?”王动不以为然,而是继续和袁溪桥说道:“可惜你输给了林徵羽,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挑战我了。”
“是我小觑了林徵羽。”
袁溪桥语气低沉道。
啊?
听到袁溪桥没有资格挑战王动,侯涛看向王动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兄弟。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连袁溪桥都没资格挑战你?
“即使你没有小觑林徵羽,最后输的人大概率还是你,毕竟他的战斗风格太克制你和你们洗剑阁了。”
王动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我已经感受到了。”
袁溪桥心态坦然道:“当他扛过我最初的攻势后,我就知道自己要输了。”
“可惜你却没有死心。”
“当然,毕竟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袁溪桥轻叹口气道:“直至他的剑抵在我喉咙的时候,我才认清了现实,因为我知道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你是口服心不服。”
“洗剑阁的人不会服任何挑战的对手。”
“包括我吗?”
王动眨了眨眼。
“你觉得呢?”
袁溪桥反问道。
“如果你挑战的人是我,你就不是服不服气的问题,而是武道之心会不会让我打碎的问题了。”
王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你不是要走吗?赶紧带这兄弟溜吧,眼前的事情已经不是你们能掺和的了。”
“说得好像你就能掺和一样。”
侯涛小声嘀咕了一句。
“嘿,这我还真能掺和,两位,有缘再见吧。”
王动没当回事,挥手就和他们告别。
“走吧。”
袁溪桥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就像王动说的一样,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能掺和的。
和侯涛说了句,他二话不说便准备下山离开。
“王兄,你真不走?”
“哪来这么多废话呢,等下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好吧。”
片刻。
袁溪桥带着侯涛下山离开了,而广场里为数不多保持清醒的人也都溜得七七八八,留下的都是水镜山的自己人。
比如林徵羽,他就没有走,而是和自己宗门的几个长辈待在了一块,刚才观战台上了年纪的那群人。
没过太久。
这份诡异的平静便人打破了。
主峰的方向。
十来道浑身散发着惊人气势的蓝色影子迅速飞落到了广场,直面场中悠哉喝茶的陈八两。
“啧,严山主,你这是把你们水镜山的长老和各堂堂主都喊来了啊?怎么?这是想要向我示威吗?”
陈八两看到这群来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面露讥诮地看着他们道。
“南宫。”
水镜山一方为首之人是一个长得仙风道骨的老者。
他没有搭理陈八两,而是喊出了一个名字。
话音刚落、
队伍中便走出了个身材消瘦一脸病态的中年儒雅男子。
“陈八两,人,老夫带来了,但想要带走他可以,前提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师弟的一个问题。”
老者神色平静地看着气焰嚣张的陈八两道。
“你在和我谈条件?”
陈八两随手拿过身旁黑袍人手捧的玉盒道:“让南宫景先问吧,我看心情回答。”
“陈八两,镇压在东海的覆水兕是不是你们监察司解封的?”
南宫景死死盯着陈八两语气充满着压抑的愤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八两冷笑道。
“你们监察司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你们想让整个大梁都变成一片泽国吗?”
南宫景厉声质问道。
“所以我们这不是来请你了吗?”
陈八两一边抛着手里的玉盒,一边皮笑肉不笑道:“毕竟当年你可是与覆水兕有过一段不解之缘啊……咦?”
说着。
他忽然如同中了定身术一样,脖子眼睛僵硬地看向自己抛着玉盒的手。
我的玉盒呢?
我这么大的玉盒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