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帝……
他能怎么做主?
他当然是不相信啊,都不用曲贵妃去哭求,他自个儿,就当堂痛斥了查案的官员们,给人家骂的,恨不得自尽……
“朕的询儿,天纵英才,怎么会干那样的事?”
“他想要柳清如,轻而易举,用得着下药?”
“你们,到底用没用心?”
英武帝气的三尸神暴跳,两太阳冒火,喝令心腹再查……
结果一样。
又查……
还是一样。
毕竟,观景楼一案,本身就是萧询设计的,从里到外,没有任何人插手,只是临到关头,被萧绰略使小计,把宋知念换成柳清如而已……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查都是萧询自己的问题。
英武帝懵圈了。
曲贵妃哭瞎了。
萧询:……
睁开眼睛,清醒神智,痛苦万分之后,他,他……
承认了。
“哇,他居然认了?他怎么会认了呢?我还以为,他会揭穿咱们,拉你下手呢?”柳长安万分不解。
倒是宋知念,老神在在,一派‘不出我所料’的神秘之感,她轻笑道:“长安姐姐,这你就不懂了,他们那些夺嫡的皇子啊,心是最狠的,必要时候,什么都舍得下。”
“包括他们自己!”
“燕王如今,已经是败落之犬,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哪怕太子表哥那边……”
“他原本不甘心,他想闹腾,可如今,柳清如断了他的子孙根,长安姐姐,你想想自从盘古开天地,普天之下,哪有太监皇帝?”
“他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了,那么他需要想的,就是如何在太子表哥手下自保,留着他的荣华富贵,依然做高高在上的亲王。”
“他不会想要更惹表哥的厌恶,就没有必要牵扯上我。”
“都自身难保了,再让承恩公府深恨他,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就认准了柳清如一个人坑,反正宁国侯府没权没势,怎么摆布都成。”
“你且看着吧,万岁爷疼燕王,疼入骨髓,哪怕他承认了,这事儿也不会这么了结。”
“他们父子,总能把那脏帽子甩出去的。”
宋知念冷笑,满面不屑。
而,事情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萧询那里承认了,英武帝和曲贵妃围着他,我痛骂了他一顿。
萧询痛哭失声,天天自哀成了太监,侮辱祖宗,无地自容,甚至闹了一回自尽。
果不其然,英武帝和曲贵妃心软了。
尤其是曲贵妃,甚至说出了,“柳清如那种贱婢,说不定是自荐枕席,我儿,我儿不曾想要羞辱她,只是被她欺骗了。”
“是她勾引的我儿子。”
人家勾引的他儿子?勾引的在皇宫内院之中,自藏劣药,收买无数宫人,调动御花园差事,追查燕王行踪,事事安排得这么妥当,快够刺王杀驾了……
然后,她的目的是,算计燕王羞辱自己?让自己以秀女之躯,弄个清白尽失,顺便再种上皇子?
柳清如图什么呀?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太荒唐了!
凡是听见的人都觉得可笑至极,但偏偏,英武帝相信了,或者说,他就是随便找个理由,想把他的心肝宝贝儿子‘洗干净’。
于是,理所当然地,屎盆子扣到了柳清如头上。
对此,自然有正直的官员看不惯,无奈,不管是宁国侯柳修,还是柳清如本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们父女俩的臭名,顶风传出四十里,面对英武帝一脸‘朕可怜的儿子已经受了重伤,朕绝不能再让他顶着污名,谁敢阻止朕,朕就跟谁拼命……’
一位年迈帝王的临老之怒,除去萧绰之外,谁敢挡啊?
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说不定连名声都不在乎,说斩就斩,说抄就抄。
为了柳家那样臭名远播的人,值得付出性命吗?
抱着这样的心思,知道这件事的几个臣子,稍微劝了劝,眼见劝不动,也就作罢了。
英武帝亲自找了萧绰。
他双眼红肿,眼内充满血丝,以一种老牛护犊的姿态,喊着粗气道:“朕愿意把虎符交给你,令你掌握三军,但是,萧绰,不可阻止朕要做的事。”
“要给询儿留下名声,不可败坏他的身前身后事。”
“朕会赐他双王俸禄,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带着曲贵妃离宫养老。”
“是朕对你唯一的要求,你同不同意?”
英武帝面目狰狞。
萧绰双眉微抬,有心冷笑,回一句,‘你给不给虎符,孤都不在乎,孤想要皇位,易如反掌,完全用不着你。’
但转念一想,他这么做,不是给柳清如撑腰了吗?
他做了柳清如的后盾,给她洗刷清名!!
这念头在萧绰脑海里一转,她仿佛看见了自家小姑娘,充满愤怒和委屈的眼神。
萧绰猛地打了个哆嗦,干净利落地回答:“可以,父皇,成交。”
萧询的事情,因为碍于‘下三路’,传播面不算太广,除了英武帝找的几个调查官员,外人只知道宫中出事,了解得不是十分清楚。
于是,英武帝快刀斩乱麻,把罪名全推给了柳清如。
是她自甘下贱,不知羞耻,为燕王下药,意图攀附宗亲,燕王清正贤明,誓死不从,柳清如气急伤人……
至于伤在哪,英武帝没明说,反正柳清如刺伤亲王的罪名是砸实了。
刺伤亲王,伤害皇子,使用禁药,意图勾引,几项大罪并罚,都够连累宗亲的了,幸好,英武帝自知内情如何,没好意思,真的抄了柳家九族。
他‘只是’把柳修一撸到底,宁国伯的爵位彻底没了,又罚抄文银三十万两,柳家五族之内,凡有官职者,全都撸了官位,赶回家去种地。
三代之内,柳家不允许科考。
柳修,柳业,莱老太太,曲秋彤等等一众人,被锦衣卫查封侯爵府,赶到大街上的时候,宋芷兰亲自来看了。
坐在马车上,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一众柳家人,满面茫然,痛哭流涕。
曲秋彤跪在地上,抱着浑身瘫软,一动不能动的柳文柏,哭喊连天,“娘娘,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苍天啊!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