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身体一僵,连忙推开闻昭,对外面喊道:“不必进来。”
闻昭擦了擦嘴角,深吸了一口气:“顾宴山怎么这么多事?”
既然去了姨娘院子里就老老实实睡觉行不行?
周渡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永宁侯世子夫人呢?府里的大事小情总得我来处理。”
周渡起身有条不紊地穿衣,闻昭帮她整理衣领、系腰带:“你今晚还回来吗?”
“阿渡,能不能别去?顾宴山那么大人了,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闻昭从身后环住周渡的腰,把头埋在周渡的颈窝,闷声说道。
周渡无奈地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像在安抚自家委屈的大狗:“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他既然派人来请,应该不是小事,我尽量早些回来。”
“唉,我这奸夫还是比不上正室,总留不住娘子的心。”闻昭幽怨地叹气道。
周渡侧过头看他:“谁说你留不住我的心?你只是留不住我的人。”
闻昭:“听起来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周渡匆匆赶到安姨娘的院子时,顾宴山正黑着脸坐在正堂,拳头捏得紧紧的,整个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来的路上,周渡已经从下人嘴里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顾宴山真是……太糊涂了!
“安姨娘怎么样了?”周渡问府医道。
“胎儿未满三月,男女不宜行房,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不过她还年轻,身子强壮,好好保养,日后还是能有孕的。”
周渡点点头:“嗯,好生照料安姨娘。”
挥退下人,周渡忍不住斥责顾宴山道:“世子,你也太……后院里四位姨娘,都能伺候你,你就算喜欢安姨娘,也不能如此……鲁莽啊。”
居然还把孩子弄没了,安姨娘也是,不舒服怎么不说呢?还由着顾宴山闹。
两个人都太荒唐了。
顾宴山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我……”
周渡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孩子不是我的……我已经两个月没碰她了。”顾宴山狠狠地闭上眼,提高了音量。
周渡大惊失色,马上捂住了顾宴山的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顾宴山的口鼻被她拿帕子死死捂住,差点闭过气去,他挣扎着挪开:“你要谋杀亲夫?”
周渡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我……我也是太吃惊了。”没有谋杀亲夫,好和奸夫双宿双飞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周渡蹙眉问道。
顾宴山很崩溃:“我今天本来是要歇在书房的,结果安姨娘来给我送汤,说我已经很久没去看她了,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我就去了她的院子。”
周渡兴致勃勃地听顾宴山哭诉:“到了之后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些燥热,想着大热天的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心里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安姨娘她……她贴了上来,我就……”
顾宴山对着周渡有些难以启齿:“……然后她就说肚子疼,还……还流血了。”
“我以为她是癸水来了,但眼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我就知道不对劲,谁曾想,府医诊脉后说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周渡回想了一下:“一个多月前……安姨娘回了趟娘家。”
顾宴山气得捶桌子:“娘家娘家,又是娘家,只要回娘家,就没好事!”
周渡很同情顾宴山,这回他肯定是要留下心理阴影了,但却忍不住露了笑意:“啊……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你还好意思笑,看你给我选的是什么人?如此不守妇道……还想混淆侯府血脉!”顾宴山悲愤地控诉道。
他就说安姨娘怎么突然对他这么热切呢,原来是想让他当冤大头!
顾宴山见周渡沉默不语,只能再次开口:“你说,如何处置她?”
周渡沉吟了一会儿:“世子,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
顾宴山大声打断周渡的未尽之语:“当然不想!”
哪个男人想当绿王八?
周渡:“那就两个办法,一是把安氏送去庄子上,二是找个由头休了她,送她回娘家去。”
顾宴山蹙眉:“她胆敢做出这样的事,你还要留她一条命?”
这贱人就该被浸猪笼!
不过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带了绿帽子……那也还有白绫、毒酒呢,就这么放过安氏,他不甘心!
周渡叹息道:“世子,安氏是良妾,没有理由,是不能随意卖杀的。”偏偏这理由又拿不出手。
“再说了,苟活着未必就比死了一了百了强,世子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顾宴山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忍气吞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吧。”
这个地方,顾宴山是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明日还要上值,我先回书房了,这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本来已经休息了,这不是被他叫出来处理烂摊子吗?
安姨娘的房间里萦绕着血腥气,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绝望又平静,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就跟死不瞑目的厉鬼没有两样了。
莲青给周渡递上熏过香的帕子,周渡轻轻捂住鼻子:“安姨娘……”
安姨娘眼珠子转了过来:“夫人还愿意来看我?”
周渡有些不忍,女子存活于世本就艰难,她不愿苛责安姨娘:“你……你是想去庄子上住着,还是回娘家?”
安姨娘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我……我不用死吗?”
死什么死?安姨娘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
周渡摇了摇头:“对,不用死,嘴上别总挂着死不死的,好好活着。”
安姨娘落下泪来,羞愧道:“多谢夫人,只是我这一条贱命,实在不值得夫人为我求情。”
她以前只知道周渡是个端雅高贵、宽宏大量的主母,从不为难妾室下人,是个高高在上的善人。
可现在她却觉得,周渡是真菩萨,在菩萨眼里,生命是平等的、珍贵的。
“我做出这样的事,死一万次都够了,夫人……”
周渡:“好了,别哭了,放过你也是世子的意思,你若想赎罪,就多给他祈福念经吧。”
“安姨娘,你糊涂,那人是谁?”
安姨娘抿了抿干涩的唇:“夫人,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您不要再问了。”
周渡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那样的事,男子还能被女子强迫吗?”
女人总是为了感情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