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军营外有人找你,自称是侯府女眷。”
顾宴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人找我?”
士兵重复了一遍,顾宴山眼睛一亮,难道是周渡来了?
可她来做什么呢?侯府上下都指望着她呢。
再说了,千里迢迢,她就为了来看他,多辛苦啊。
“怎么是你?”顾宴山看见宋青青面色如土地立在马车边,蹙眉道:“谁让你来的?军营不是你来的地方,我让人送你回去。”
宋青青怕被周渡的人追上抓回去,所以赶路赶得很急,这些天在路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真是吃了大亏了。
可没想到,顾宴山不仅不觉得惊喜感动,反而态度如此冷漠,
宋青青捏着手帕:“夫君,我是来伺候你的,我就住在附近的城里,想让你闲下来的时候能有个舒服的地方歇脚。”
自从那次小产,她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
本想着再努把力,可顾宴山突然出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她又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顾宴山会出事,耽误她生孩子。
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依靠,她必须趁早有个孩子。
至于顾宴山的心……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那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孩子、钱财是自己的,跟情爱相比,那些才是靠得住的东西。
顾宴山蹙眉道:“胡闹,战事吃紧,我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哪有独自去温柔乡里享受的道理?你是自己来的?夫人可知道?”
宋青青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就是夫人让我来的,夫人担心你,可是她管着侯府的事,没办法亲自来,所以才让我来的。”
“夫君,你不愿意留下我,不也是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吗?”
宋青青看得明白,如今周渡在顾宴山心里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她了,周渡说的话,他都会听。
她赶路赶得急,周渡就算送信过来给顾宴山说明实情也还要晚上几天,她就借周渡的名头先留下,到时候如果被发现了就再想办法。
果然,一搬出周渡的名头,顾宴山的表情就缓和了些:“……既然是夫人的意思,我让人先在城里给你赁一个小院,你先住下,等我得了闲,再去看你。”
既然是她担心他,那他也不能不识好歹。
可能是闻昭的样子吓到她了,所以她才要派一个人过来照顾他。
宋青青松了口气,只要能留下就好。
京城。
闻昭说了那些话以后,周渡虽然还是坚持去看他,但也尽量减少了频率。
倒不是怕风言风语,而是担心闻昭看见她会更伤神,不利于养身体。
他想见她,又怕见她,残破之躯,怎敢误佳人?
“昭哥……”周渡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在给闻昭喂药。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双颊泛红,眼送秋波。
而闻昭对她的眼神不躲不避,还自然地享受着她的服侍照顾,两人之间的颇有默契,一种暧昧的默契。
少女见周渡来了,连忙捋了捋耳边碎发站在一边,温声细语道:“见过世子夫人。”
周渡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不必多礼,你是……”
闻昭笑道:“她是李神医的小女儿,叫李芙宁,这些天多亏了她照顾我。”
宫里的太医都来给闻昭诊断过,综合考虑后,最后定下来负责给闻昭看病的是一个从宫里退休下来的姓李的太医。
因为他医术高超,所以便尊称他一声李太医。
李芙宁羞涩地低下头:“这是我应该做的,闻大哥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就好。”
闻昭粲然一笑:“怎么会?你若是笨手笨脚,天底下还有心灵手巧的姑娘吗?”
周渡见他们俩有来有往,不像是清清白白,倒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心里堵得慌,她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李姑娘,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和昭哥有话要说,可否麻烦你回避一下?”
李芙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间,很快她点点头就准备离开,闻昭却叫住了她:“阿渡,芙宁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周渡心脏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咬了咬腮帮子,坚持道:“请李姑娘回避一下,我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们的。”
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不得体了,放在以前,周渡都不敢想这种疑似拈酸吃醋的刻薄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最后还是李芙宁撑不住了:“你们先聊吧,我去沏茶。”
闻昭扬起带着笑意的脸:“阿渡,坐吧,一直站着不累吗?”
周渡没有坐下,而是走到闻昭面前,居高临下地认真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昭不解:“阿渡,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周渡冷着脸道:“你和李芙宁……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半个月没来,闻昭就变心了?
她不相信。
闻昭垂下眸子,沉思了一会儿,道:“芙宁她……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勤劳善良,温柔体贴,不知谁有幸能娶她为妻。”
周渡深吸了一口气:“我很生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闻昭没想到周渡这么直接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了更真心的笑容:“我知道,你觉得我利用李芙宁来气你,既让你不开心,也伤害了她,对吗?”
周渡叹了口气:“你真的很了解我,昭哥。”
“你若不想与我再有牵扯,我也不愿让你为难,我们还是做兄妹。但你不要利用无辜的第三人,李姑娘是个好姑娘,她应该被人真心对待,而不是成为谁的工具筹码。”
闻昭和她对视,眼神缱绻:“你还是一点也没变,阿渡。”
“是我的错,我一时想左了,一会儿我会跟李姑娘道歉,与她说清楚的。”
周渡:“是我让你太有压力了,对吗?”
这个时候,她越是不在意闻昭的伤,越是表达对他的感情,就越会让他想要逃离。
压力和愧疚自卑撕扯着他,让他没办法面对她。
闻昭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是默认的姿态。
周渡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昭哥,你好好养伤,别做傻事,也别想太多,我们……来日方长。”
两个人的感情,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维持的。
如果闻昭没办法走出来,没办法摆脱糟糕的情绪,那他们,就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