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太子殿下,萧景逸。
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萧景逸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受尽宠爱,三岁便会背《兵法》,可谓是天纵奇才,前途不可限量,可一切都在三岁半那年戛然而止。
萧景逸生了一场大病就成哑巴了,纵然他聪明,可朝中上下如何容得了一个哑巴太子?龙月国更容不了。
顺武帝本不想废黜萧景逸太子之位,奈何大臣们苦苦相逼,联名上书,顺武帝只能将太子降为一般的皇子。
但七年以来,皇上却再未立过太子。
萧景逸靠得近了,小团子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折葵熏香,猛地吸了吸鼻子,嗯,这个哥哥不臭,不是坏蛋。
糖糖很大度地容忍了萧景逸在她脸上作乱的手。
“林夫人,到本宫宫里坐坐吧。”李皇后亲昵地挽过云棠溪的手,一手拉着小团子,转身往外走。
只余下失魂落魄的周贵妃瘫坐在椅子上。
凤仪宫,糖糖正是好动的年纪,根本坐不住,她跑到哪儿,萧景逸就跟到哪儿,活像一只大型的粘人狗狗。
萧景逸又是喂团子吃栗子,又是给她找好玩的物什,没有一点不耐烦。
只是说不出话,想给团子表达什么的时候,只能不停地比划,奈何糖糖太小,根本看不懂,把萧景逸急得满头大汗。
小糖糖还反过来安慰他,“锅锅别急,是糖糖太小了不懂,不是锅锅的错,窝们来玩猜拳吧。”
哥哥好可怜,哥哥不会说话,她会,她要照顾着点哥哥。
李皇后看着坐下来和糖糖玩的萧景逸,叹了口气,“本宫这个儿子,聪慧懂事,可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就不会说话了,皇上和本宫从没放弃过为逸儿治疗,但无论是悬赏名医,还是珍奇药物,都没有用。”
小糖糖突然凑了过来,“皇后娘娘,你想让锅锅会说话吗?”
李皇后揉了下糖糖毛绒绒的小脑袋,“当然想呀,本宫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治好逸儿。”
糖糖扒住皇后的膝盖,“窝呀,窝呀,娘娘,糖糖可以治好哥哥。”
李皇后脸上的落寞之色忽然褪去,“糖糖,你是说让我许愿?”
小团子小短腿蹦了两下,“对呀,窝们锦鲤很灵,娘娘对窝许一个,哥哥就会说话啦。”
皇后欣喜若狂,一把搂住糖糖,“糖糖,如果逸儿真的不哑了,我愿意给你塑个金身,每日烧香,余生不沾荤腥,吃斋念经。”
她不是没有求神拜佛过,可也没见起作用啊。
但因为糖糖,她的疯病都好了,她格外相信糖糖。
小不点儿说不定真能治好逸儿。
团子小脸蛋都快被皇后压成面饼了,从皇后怀里钻了出来,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娘娘,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许愿就好啦。”
给她塑个金身?还要拜她?团子在脑袋里想象了一下,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有一个不会动的自己,好怕怕。
还有不沾荤腥,那怎么行,不能吃肉,岂不是人生就没有乐趣了?娘娘这么好,她可不能剥夺娘娘吃肉的乐趣。
皇后激动不已,握住糖糖的小手,“糖糖,你真是本宫的救星,本宫希望逸儿恢复正常,不再受不能说话的苦楚,不过不上香,真的行么?”
糖糖扫视了一圈,小短胳膊伸直了,指向桌上的苹果,“如果娘娘不放心,窝就拿个苹果吧。”
她跟送子娘娘又不一样,不食香火,苹果嘛,倒是可以。
糖糖闭着眼睛,“呼噜噜转。”
睁开眼睛,就对上皇后期待的目光,仰起小脑袋,“娘娘,好啦,不过锅锅不能马上说话,还要等一会儿哦,愿望实现是需要时间哒。”
李皇后点头,七年都等了,一会儿有什么等不得的。
萧景逸也激动不已,抱着团子在她额头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
小团子脸颊上飘起了两朵红晕。
“娘娘,外面有人求见。”宫女落槐进来通禀。
李皇后抬头问,“是何人?”
落槐福了下身,“回娘娘,是林尚书和林家大公子。”
李皇后微微有些吃惊,她初愈,有人前来凤仪宫给她请安很正常,可她没想到,会是林尚书。
皇后看了眼云棠溪,见她也一脸惊讶,心下明白,这林潮眠先前未跟云棠溪商量过,是自个儿来的。
皇后抬手,“请他们进来。”
云棠溪正摸不着头脑,便见林潮眠和林岁白低着头走了进来。
林潮眠抬眸看了眼云棠溪,请安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林岁白也跟着行礼。
“平身,林尚书,你和令郎到此,可是来接林夫人和糖糖的?”
李皇后疯之前,曾听过林潮眠和云棠溪的佳话,还不知道两人近日发生的事,便以为林潮眠关心云棠溪,急着来接她。
林潮眠回道,“娘娘,接夫人是要接的,只是下官冒昧求见还有另一桩重要的事要禀告娘娘。”
他其实并没有想接云棠溪,只不过皇后娘娘这般问,他肯定是要装装样子的。
要不是岁白说他有办法治好前太子殿下的病,他也不会进宫。
林潮眠接着说,“臣的儿子知道三殿下不能说话的真正原因,还能治好三殿下的哑疾,所以臣赶紧带着犬子来了。”
李皇后挑眉,“哦?令郎也跟糖糖一样能实现愿望?”
林岁白上前一步,“回皇后娘娘,草民没有妹妹的本事,可草民确实知道三殿下为何会哑。”
他听说皇后好了,忽然记起太子殿下的哑疾。
前世,皇后疯病并没有这么快好,今生却因为林锦棠提前好了,那治好太子这个功劳,绝不能再被林锦棠抢了先。
按照前世的轨迹,仲秋,太子便会被治好,而等到冬月,太子就会在金鸾书院擢选伴读,进了书院的林叙知被选上了,这一世,他不仅要进金鸾书院,还要当上太子伴读。
若是治好太子,他就能成为太子的恩人,伴读这个名额,非他莫属。
云棠溪站起身,“岁白!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还不快跟你爹回去!”
她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哑的,岁白当年尚且三岁,如何得知?
林潮眠脑袋被驴踢了,想功劳想疯了,跟着儿子一起乱来。
皇后娘娘对三殿下的哑疾如此上心,若是弄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林岁白没理云棠溪,自顾自又说了句,“娘娘,请相信草民,三殿下的哑疾并不是因为那场大病,而是被人害了,害他的人,就是颖妃娘娘。”
皇后声音突然沉了几分,“你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