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吴夫人也太难为人了。”
贺言缀在杨韵身旁,说:“这分明就是想我们帮她审出凶手到底是谁,只怕确认凶手是周晟元后,她们就会带走林玉容,强行了结此事。”
杨韵如何不知?
但……
刚才看王姨娘的脸色。
显然,吴氏肯定是同王姨娘说了什么,让王姨娘不再急着为女儿报仇。
想到这儿,杨韵打了个哈欠,摸着肚子问:“贺司法饿不饿?要是饿了,咱们在这院子里摆一桌?”
摆啥?
贺言有些懵。
但杨韵已经先一步出了院子,找下人开始安排。
罗夫人那边虽然不知道杨韵在搞什么鬼,但到底还是有求必应,招呼人安排了一桌宴席。
杨韵又将周晟元和何功伟都喊了过来,并点了先前在院中小亭子旁侍奉的仆人在旁边侯着。
何功伟没见过这种场面,进门后愣了愣,神色很不自然。
“这是什么意思?”周晟元拂袍落座。
“时候差不多了,也该吃饭了。”杨韵摆了个请的姿势,又同他们介绍,“这位是州府的司法,贺言。”
贺言拱手。
周晟元点了点头,说:“有所耳闻。”
何功伟则客客气气回了礼。
几人坐定,下人便开始布菜斟酒。
“周三郎君收了多少香囊了?”杨韵起了个话头。
周晟元提筷,笑了笑,说:“想送的倒是多,但我一个没要。”
“何举人呢?”杨韵挑眉问。
何功伟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到了自己身上,有些结巴地回答:“不,不曾有,也不敢奢望。”
“如今风气开放,何举人该大方些。以何举人的才学,吸引一些姑娘不在话下吧?更何况,何举人长得不赖嘛。”贺言捏着酒杯,轻碰了碰何功伟面前的酒杯,领着他开口。
何功伟还没喝,脸先红了,低着头说:“谢……谢贺司法赞誉。”
“这桌上没有什么司法不司法的。”杨韵提杯,笑盈盈地说:“我请两位来,只是闲聊。”
一句话,两个人神色不一。
周晟元一副了然的样子,略微倾斜着身子,举着杯子,“是该闲聊,我听说……杨学兄在上京考试时,曾在邵大师门下学习?”
杨韵很懂事。
她主动过去碰了碰周晟元的杯子,说:“是啊,蒙邵大师不弃,留我听了近半年的课。”
邵旭光。
当朝文坛巨擘。
当初杨韵还特地变卖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首饰,给哥哥去邵大师的门前求学。
谁料,邵大师不收钱,只让哥哥当面作了一篇策论,便直接收入了门下。
杨韵拉回思绪,便听到周晟元开口道:“我的老师邵本辉,乃是邵大师的弟弟,你我……也算是师兄弟了。”
杨韵哦了声,仰头一口饮尽了酒,说道:“那我和周学弟还真有几分缘分。”
周晟元大为受用,笑道:“原以为杨学兄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现在看来,杨学兄还真是个实在人。”
几杯酒下肚。
何功伟的话也多了。
“何学弟觉得这园子如何?”杨韵问。
何功伟点头,说:“冷霜不压秀色,满园皆盛景。”
“这小子,最喜欢用典拽文。”周晟元用筷子敲了敲何功伟的头。
如此看低的动作,何功伟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偏了偏身子,让周晟元不至于要探身伸长手。
杨韵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酒意上来,可以理解。周学弟呢?酒后有什么兴趣?投壶还是射覆?或是吟诗作对?”
周晟元夹了一口菜,吃下后,摇头道:“我酒量不行,这几杯下来,眼睛已经有些花了。”
再往后,不管杨韵怎么敬酒,周晟元都不肯喝了。
何功伟虽然醺醺然,却来者不拒。
几坛下去,何功伟脸色潮红,眼神茫然了许多。
“两位先前都来过这个亭子吧?”
杨韵问。
“这儿?自然是来过的。”周晟元打着哈欠说。
何功伟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来过,此地秀丽,比外面的梅花要更内敛一些,我觉得……我觉得甚好。”
“在这儿见过别的人吗?”杨韵图穷匕见,“比如……林家那位五姑娘。”
到底醉没醉,那就看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周晟元后靠在椅子上,说:“我就知道你还在惦记着真的点东西……我打听过了,你虽有家室,但和林家那个三姑娘有点儿来往,对吧?”
这话,已经掺了五分酒意,不是周晟元平时能说得出口的。
“哟,害羞了。”周晟元歪头看着杨韵,调笑道:“想享齐人之美?省省吧,林家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这法子,不是你能学的。”
“哦?”杨韵一副请教的神色。
“我……”周晟元打了个酒嗝,靠近些,“我是美人投怀送抱,懂?你要真有本事,得在她身上下文章。”
“还是周学弟厉害。”杨韵越发恭维,连眼神都带了几分崇拜。
“你这张脸也不差啊。”周晟元大概是真起了性质,居然捏着杯子又喝了一杯,笑吟吟道:“只要用点儿心思,稍加引诱——”
啪!
何功伟突然丢了筷子。
他踉跄着起身,径直抱着那半空的酒坛子,仰头直接大灌了几口,说:“莫使金樽空对月……诸君,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又来。”周晟元斜了何功伟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这小子就这德行,但凡他把学文作赋的心思放在正经事上,他何至于现在这副样子?”
“周学弟和他很熟?”杨韵问。
“熟,当然熟了。”周晟元咂了咂嘴,直接用手捏了一块卤牛肉到嘴里,含糊道:“不是我,这小子还在街上给人写字呢。”
看何功伟咕咚咕咚喝了那半坛子酒,周晟元用脚踢了踢他,继续道:“少喝点,过几天还有小考,你明天可不能闲着。”
“不……不敢耽误。”何功伟跌坐回椅子上,脸色不太好。
杨韵托腮,说:“看两位这关系应当是很好的,没想到人前那般疏远,想来是何学弟太内敛了,这性子确实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