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自从吃了暮将军以后,边一儿时的记忆就有些松动,在梦中,时常会梦到一些幼时画面。
小小的她在开满漂亮花束的院子里躲避身后追赶的人,可她并不害怕,笑嘻嘻的仿佛十分兴奋开心,身后的人一边叫她小姐,一边小心翼翼地防止她摔倒。
她记得自己很喜欢吃这人端来的,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饮品,那味道就算在梦中都让她馋得口齿生津。
她经常去一间高高大大的屋子,里面摆放着许多的红木巷子,在屋子的左右两边,还停放着一黑一红的大物件。
有个漂亮的妇人,拉着她的手对下人说:“囍轿囍棺要时常保养,金顶要擦,金箔脱落的地方要补,囍棺隔段时间就要上油,万不可让它开裂,这些都是上好的木材做的,可要给我儿看仔细了。”
边一努力抬着头,看着高高大大的囍轿上贴满金箔的缎身,囍轿结构很特殊,与她看别人成亲用的轿子不同。
她听到自己指着下面跟马车一样的地方问妇人:“娘,为什么要把我的轿子放在马车上呀?”
妇人蹲下身,与她平视,一身华贵,可边一看不清她的脸,只看的见她头上的金钗璀璨生辉。
“这是因为,与我的好依依定亲的人家在好远好远的京城,所以花轿要放在卧车上,这样我的依依出嫁时,路上就不会颠簸,不会受苦了。”
卧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宽要大,八匹马拉着,十分稳当,里面可以设置茶几,可以供侍女随内伺候,比一般马车舒服多了。
那花轿按照卧车的比例做的,十分霸气,罩在轿身上的绸缎里都是织金,金线与红绸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另一边的囍棺一身黑漆,沉稳庄严,棺身上刻着与囍轿同样的家徽图腾。
黑漆材质特殊,有金属光泽,边一感觉她很喜欢这口黑棺,记忆里经常有守在它身边,看人给它保养的画面。
她好像还给它起了个名字。
叫什么来着?
边一意识渐渐清晰,看着面前破烂不堪,满身肮脏污秽的推尸板车,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
“小黑?”
车精激动的车身咣啷咣啷响,车轱辘情难自禁地往前转了半圈,突然像想起什么,突然调转车身,直接撞上墙头,混着草梗黄土的院墙直接被它撞开一个大洞,大半被撞碎的墙头掉在木板车的车斗里,那车精就拉着一车墙土飞奔离开,仿佛要躲避什么人似的。
边一看着逃跑的车精,拔起大门槛上的长戈,直接追上去,秦茹和暮少春紧跟在后。
空旷肃静的大街上,圆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照亮大地,只见一辆破烂烂、满身墙头的板车库库疯跑,它身后前后追着仨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板车在巷子里到处穿梭,想要甩掉身后追着的人,可它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肉眼可见的在缩短。
板车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最后一头扎进一处占地宽广,但废弃许久,满目荒凉的院子里。
边一跟着来到院外,抬头看着歪斜挂在门楣,摇摇欲坠的匾额。
匾额上的字看不清了,只能猜测出最后是个府字,其他地方已经开裂,落满灰尘,挂着蜘蛛网。
蜘蛛网上都是被吸空的蛹壳,大大小小,沾满蛛网,网上都是灰尘,已经没了粘性,显然已经被它的蜘蛛主人舍弃了。
边一对着破败的大门若有所思,总觉得十分眼熟,但说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而且这门面好像不应该是这般样子。
这里位于边城最角落的地方,自从边城重建,城市中心就往南偏移,这一处区域是曾经的边城靠中的位置,现在却变成荒废的一角。
边一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在百姓口中听到过这座旧宅的传闻。
传闻说,这个废弃的院子里,闹鬼!
半夜三更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听到院子里有诡异的笑声传来,还有乞丐跳进院子想找些能换钱的东西时,看到有鬼魂飘来飘去,庭院里的假山会突然发出笑声,十分吓人。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靠近这处宅院。
边一本就对鬼怪这种事情敬而远之,入殓被鬼追着骂可不是好体验,自然也就避开这一带。
如今跟着车精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废宅。
没想到,居然有点眼熟。
难道她小时候来过?
秦茹提着裙子上去一脚踹开大门,回头对边一说:“我看那玩意就是进的这里,咱们赶紧进去堵它!”
边一想要的东西,还能让它跑了!
秦茹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里到处寻找,准备把车精抓回来给边一当宠物,她刚才可看到了,边一对这个车精可感兴趣了。
暮少春撇撇嘴,转脸笑容守在边一身边。
边一刚从刚才那股熟悉感的震惊里回过神,此时带着暮少春跨过门楷。
正门内竖着石雕屏风,将院里院外割开两个世界,她绕过屏风,院内格局豁然落入眼中。
飞雕走兽,立于梁上。
琉璃彩瓦,建于亭中。
玉石铺就的石板路,被人为扣去大半,但也能窥探出庭院繁荣时的显赫富贵。
暮少春眼底暗涌,扶着边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竟然觉得这庭院眼熟无比,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他经常拜访这里。
“你捏疼我了。”
暮少春回过神,看到边一不满的目光,低头看着被自己捏出红痕的手臂,他赶忙松开手。
“对不起,我错了,很疼吧。”
他捧起边一的手腕,放在嘴边轻吹。
圆月美人,墨发白肤,情深款款的眼眸,以及冰凉舒适的指尖。
看着十分赏心悦目,暖风徐徐吹到皮肤上,让那块皮肤都发烫起来。
边一心中别扭,赶紧抽回手,一边擦拭着那块被吹烫的皮肤,一边对暮少春说:“没事,你不必这样。”
暮少春眼底透着懊悔,皱眉说:“怎会没事,不好好涂药,明日肯定会泛青的。是我刚才走神忘了轻重,您罚我吧,不管是大是骂,我都可以。”
他目光炯炯,好像随时能掏出鞭子让边一抽他一顿。
边一茫然。
不就是捏疼她一下嘛。
至于要打要骂吗?
这个男人,脑子有病吧!